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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吳長送,方夏和魏書華他們也準備回市里了。
臨走前,方夏跟楊老問了畫的來歷。結果就跟他和符堇猜測的一樣,是在滄澧畫廊畫展前夕,楊老提前買走的。也就是說,他們在滄澧畫廊沒能找到的那幅油畫,就是楊老的這幅。
回到住的公寓後,方夏給耿書鄲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
“讓你別參合,結果你還是參合進去了。”耿書鄲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隨後道,“我知道了,我讓人去找楊家接委託,把你手上那畫處理了。”
“要怎麼處理?毀掉嗎?”方夏有些緊張地問道。
“怎麼可能?這是價值連城的古董!是文物!想辦法散了陰氣就可以了。”耿書鄲道,“重陰之物差不多都是古董之類的物件,如果見一件毀一件,玄術圈的不少人都得去局子排隊喝茶。”
“重陰之物很常見?”
“外面一般不常見,墓葬品中倒是挺常見的。”
方夏掛了電話,若有所思地在書桌前坐了一會兒,隨後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符堇,“符堇,你怎麼知道那幅狩獵圖是原畫的四分之一的?你見過?”
[嗯,見過。]
“這畫是墓葬品吧?”
[我在這世間遊蕩了上千年,看過很多人下葬,見過墓葬品很奇怪?]符堇望著方夏,反問道。
“不,不奇怪……”方夏縮了縮脖子,已經可以肯定,符堇的心情真的不太好。
[還有什麼問題嗎?]符堇直直地望著方夏。
“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嗎?”方夏小心試探著開口。
符堇沒有馬上回答,他安靜專注地望著方夏,近乎凝視。
方夏咽了咽口水,感覺突然有些緊張起來了。
[你……昨晚夢見誰了?]房間內安靜良久之後,符堇終於緩緩開口問道。
想知道方夏夢中那人,光靠猜是不會有結果的,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從當事人口中得到答案。
符堇的話音剛落下,方夏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石化在了椅子上。
符堇為什麼特地問他昨晚夢見誰了?他昨天做春夢是難道動靜很大?然後還在睡著後說了夢話,喊了符堇的名字?!
方夏在一片漿糊的腦子裡,驟然找到了一道光亮。
對!肯定是他做著春夢喊了符堇的名字!所以,符堇從今天早上開始心情就一直不好,都不怎麼跟他說話了。我拿你當朋友,你卻拿我當春夢素材,換誰誰難受!
方夏感覺自己的臉皮一層比一層燙,引以為傲的厚臉皮,大概沒能扛住這層層遞進的熱度,已經紅透了表皮。
“對不起,我跟你道歉。”方夏躲開符堇的視線,用極小的聲音回道,“我夢見你了……”
在方夏近乎低喃的尾音消失後,房間內霎時間再次陷入了寂靜。
方夏低著頭,臉上燙成一片,被愧疚和羞恥淹沒,他沒勇氣抬頭看符堇。所以,他也錯過了符堇明顯錯愕的神情。
符堇的驚詫和意外,不受控制地表現在了臉上,這大概是他當了那麼多年厲鬼,第一次表情那麼生動鮮明。他把他所知道的,方夏周圍的人都想了一遍,卻唯獨沒想到自己。
他容顏生得好,生前除了女人趨之若鶩外,還曾有不少男人對他齷齪的想法,他知道後,只覺得噁心、憎惡和反感。然而,對於自己出現在方夏的那種夢中,他除了驚愕之外,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但絕不是厭惡。
符堇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方夏,回過神來,發現坐在椅子上的那人,都快縮成一隻鵪鶉了。那麼肆無忌憚,沒個正經的人,居然會慫成這般模樣。符堇眼底露出一絲笑意,很快收斂,恢復成平時風輕雲淡的神態。
[你之前不是想問我實體的事嗎?]符堇主動換了話題。
方夏偷偷抬眸看了一眼符堇,發現他似乎沒有生氣,而且心情貌似有所回升了。頓時鬆了口氣,符堇大概是在等他道歉,然而自己一直沒道歉,他才會生氣。現在那一頁算是揭過去了。
“你實體是怎麼回事?”方夏順著符堇的話問道。
[我一直有實體,只是不想讓耿家人知道,才維持普通鬼魂的狀態。]
符堇這算是實話了,差不多是告訴方夏,他是生而有形的厲鬼。對方夏解釋的話他想了很多,他有無數個謊言可以欺騙他,但真要對他開口時,卻又不想騙他了。不過,這個答案已經是極限了,那些關於他是一個怎樣危險的存在的描述,那種可能讓方夏遠離他的話,他是不會告訴方夏的。
方夏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對於符堇把自己有實體的事瞞著耿家,完全持支持態度,誰知道耿家他們會怎麼利用——雖然不知道厲鬼有實體會產生什麼利用價值。
“符堇,昨晚我夢見你那事,你別太在意,夢這種事情當不得真。”方夏怕符堇心裡有芥蒂,說完符堇實體的事,又重新開解道,“胖猴還夢見過跟一個大嬸那啥的,夢這種東西完全是不受控制的瞎叨叨,沒有多的意義。”
話落,方夏看到符堇用極淡的目光掃過自己,一言不發地轉身看窗外的風景去了。
方夏:“……”符堇的心情股市,似乎又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