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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方夏走到病床邊,抓著馬廣平擱在被子外,沒吊針的一隻手,彎著腰喊了一聲,眼圈跟著紅了。
聽說馬廣平得了腦血栓的時候,方夏大部分心思在惦記著給馬廣平籌醫藥費,其他沒想太多。聽大師兄跟他說,師父動手術了,師父手術成功了,師父恢復得很好,他也就惦記著,每天問個情況,也沒有太多的想法,覺得生病了就看醫生,從來沒想過,那個印象中一直活蹦亂跳又討人嫌的老頭子會有什麼不測。但現在,看著馬廣平躺在病床上,吊著點滴,術後的腦袋裹著紗布,歪著嘴角的模樣,突然對差點跟師父陰陽相隔有了真實的感受。
“夯下……”馬廣平側著眼珠子看著方夏,含糊地喊了他小徒弟一聲。
“師父,我在這裡。”方夏小聲溫和地應著,百年難得一見的溫馴。
不過,馬廣平喊完方夏之後,就沒再開口,抖了抖眼皮,轉而看向病床另一邊的大徒弟。
“咳!師父累了,讓他休息吧。”方夏的大師兄輕咳了一聲,開口對方夏說道。
“那師父你先休息吧,你睡醒了我再來看你。”方夏鬆開手,跟著兩個師兄去了外面病房連帶的會客室。
“這是耿書鄲,這是我大師兄單義春,二師兄丁明。”方夏給兩方做完介紹,也不等他們互相招呼,就直直地看向他大師兄單義春,“大師兄,你之前為什麼不讓我過來看師父?”
“因為……”單義春吐出兩個字後頓時卡殼,那張忠厚的國字臉微微漲紅。
“那還不是怕你擔心,怕你哭鼻子嗎?”一旁的丁明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裡,也不點火,就這麼雙手插兜,懶洋洋地接話道。
“嘖!誰哭鼻子了?”方夏不爽地回頭瞪丁明。
“不知道那個誰,剛剛抓著師父的手,眼眶都紅了?”丁明叼著煙,歪著嘴調笑道,“不巧你二師兄我剛剛就站你旁邊,不小心給看到了。”
“你早上起來眼屎沒洗乾淨,糊著眼睛了。”方夏決定打死不認,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丁明,懷疑寫滿了整張臉,“不讓我來就怕我擔心?而你們沒事瞞著我?”
丁明白了一眼方夏:“我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
方夏:“比如耿家沒給夠手術費,你們瞞著我借了高利貸。”
耿書鄲哭笑不得:“我說……”
丁明打斷似乎想替耿家正名的耿書鄲,直言反駁,“你腦洞開太大,真借了高利貸,你大師兄早就愁禿頂了。”
方夏看了一眼單義春:“大師兄的頭雖然還禿,但他表情看起來很欲言又止。”
丁明:“因為不讓你來探病是師父的意思,大師兄怕你知道傷心。你也知道他內心總是如同少女般糾結的,天秤座的嘛!”
方夏:“那你前天晚上為什麼掛了我視頻?視頻里師父也不讓我看?”
丁明:“沒流量。”
方夏:“醫院裡有wifi。”
丁明:“我忘記問密碼了。”
站在會客廳中央的倆個師兄弟,一個連珠炮似得提問,一個對答如流,你來我往,無縫對接,他人完全插不進話。耿書鄲看了一會兒,微微側頭看向一旁的單義春。單義春對他微微笑了笑,對戰況激烈的兩位師弟完全不在意,一副習慣了的樣子。
耿書鄲收回視線,頓悟,方夏和丁明這架勢是屬於常態。
方夏這麼一通問下了,丁明都對答如流,說得也算有理有據,也只能把之前的疑團歸咎於自己想多了。
耿書鄲要調查寄宿在貂皮大衣上那小鬼的事,在第一天到醫院跟方夏探望了一下馬廣平後,就一直在外奔波。小鬼的事耿書鄲不帶方夏,方夏也就閒著沒事,便留在醫院照看馬廣平。
方夏在醫院守了兩天之後,耿書鄲突然改了主意,讓方夏跟著他一起去調查小鬼的事。
“嗯?你不是說危險嗎?怎麼突然改主意讓我參與了?”耿書鄲是打電話告訴方夏他改主意的,方夏一邊從病房出來,一邊對電話那頭的耿書鄲提出自己的疑問。
“危險是有一些,但這些你以後遲早都會遇上了,早點接觸了解一下沒什麼壞處。”耿書鄲道。
“那行吧,你在什麼地方?我現在過去?”方夏想了想就同意了,他師父現在躺在耿家的醫院,他沒什麼立場跟耿家人槓,說話也不得不矮人一截。既然耿書鄲那麼說了,也不是什麼離譜的要求,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記下耿書鄲告訴他的地址,方夏看著結束通話的手機屏幕,對身旁的符堇道:“中年男人真是善變,耿書鄲肯定是到更年期了。”
符堇沒有發表意見,而微微側頭看向走廊一頭,提醒方夏,[你師兄過來了。]
方夏順著符堇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了提著保溫桶的單義春。
“大師兄。”
單義春應了一聲,隨後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走廊上除了他倆,就再沒其他人,他沒聽清剛才方夏說了什麼,但那嘀嘀咕咕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在跟誰說話一樣。
“沒誰,我剛在跟耿書鄲打電話,他有事讓我過去一趟,師父就交給你跟二師兄了。”方夏說完,把手機塞進口袋,就往單義春來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