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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寫著“是”的黃符顫動了一下。
方夏:“……”
耿書鄲:“……?”
剛才明明看到顫動的是寫著“否”的黃紙,難道剛才的是被風吹的,這次才是真的?耿書鄲看著地上的兩張黃紙,面上表情游移不定。
於是,地上寫著“是”的黃紙抖得更厲害的。
“呃,你是說你見過胡佳害死一個男嬰?”耿書鄲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沒有,他是準備編故事騙你呢!”方夏看不下去了,抱著胳膊插話道。
方夏話音剛落,那邊矮瘦模樣的遊魂被嚇得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瞪大雙眼驚悚地盯著方夏。他不僅眼神情感驚悚,情感表現也是同步的驚悚,沒有實體的魂魄顯然是不會有生理上的限制的,所以——他那雙不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占據了半張臉。
方夏:“……”那種少女漫畫中,幾乎占據半張臉的可愛大眼睛原來是存在的,就是眼前這位大兄弟的大眼睛走岔路,往恐怖方向發展了。
[你能聽到我說話?你看得到我?你是人是鬼?!]那遊魂一連三問,問到最後聲音都變了調。
“前兩個問題是廢話,最後一個問題我當然是人,你沒見過是因為你是個孤陋寡聞的鬼。好了,給你錢不是讓你反過來問我的,我們繼續。”方夏堵住被那遊魂繼續提問的路,“你說你沒見過胡佳害死男嬰,那你見過胡佳跟什麼有嬰兒的人家來往嗎?關係比親近的那種,左鄰右舍禮貌性的來往就不要說了。”
[這、這個……好像沒有。]
那遊魂把瞪大的眼眶縮成到正常狀態,偷偷瞥了幾眼方夏,想溜,卻發現方夏身後那位渾身散發著凶煞之氣的厲鬼正盯著他,抖得三魂七魄都快散了,也沒敢跑。厲鬼都是不好惹的,現在巷子裡的這位更是可怕百倍。
“哦,那跟胡佳相關的事,你都知道些什麼啊?”方夏繼續問。
[她喜歡看宮斗類的電視劇,每個星期去上兩次瑜伽課,喜歡泡澡……]
“打住!”方夏開口打斷那遊魂的話,“說些人際方面的事。”
[這個啊……說起來這胡佳其實是個小三。]那幾乎透明的遊魂上下浮動了一下,[她是一個姓郭的老闆的情婦,那女人這邊的房子也是那姓郭的買的。去年的時候那姓郭的經常過來,不過年前兩個月突然不過來了。之後又過來了,不過不在胡佳這邊過夜,而是帶著胡佳去他住的別墅,有時候胡佳自己打車過去。]
“你跟著去過那別墅?”方夏問。
[對啊!]
“那裡面有小孩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跟了兩次,都沒進去過,後來就沒去了。]
“為什麼?”方夏奇怪道。聽這遊魂的說法,不像是跟膩味了,而是有什麼原因讓他放棄那麼做。
[那別墅感覺不太好,靠近了會覺得不太舒服,我就沒敢跟進去。]遊魂嘆了口氣,[那些有錢人家總愛搞迷信,家裡都會有些驅邪的東西,像我這種弱小的鬼,可不敢隨便進去,弄不好就魂飛魄散了。]
“別墅的地址是什麼?”
[蘇陽北路86號。]
“耿書鄲,你還有話要問嗎?”方夏視線轉向耿書鄲。
“沒了。”耿書鄲搖頭。
“那就這樣,你把紙錢都燒給這位大兄弟吧。”
耿書鄲燒了手中剩下的紙錢,那遊魂歡喜地在飄起來的灰燼中撲騰了幾下,然後美滋滋地飄走了。
方夏把遊魂的話,轉述給耿書鄲,“現在有一個可以大致想像的故事了——小三殺害正室的孩子什麼的。”
“明天再去看別墅那邊的情況吧,今天太晚了。”耿書鄲收拾完地上的香燭站起來,跺了跺酸麻的雙腿,隨後笑了起來,“你又幫大忙了。”
“你一開始就該讓我來跟那鬼談的。”
“問鬼術施術者和提問者一般都是同一個人,沒想到還能讓人從旁插手的。”耿書鄲笑著搖了搖頭。能聽懂鬼話的人,在玄術圈內本來就屈指可數,這種被從旁插手的事發生概率也小,而且大家一般都會遵守基本法,不會突然插手,也就一直不知道還有這種操作。
兩人走出小巷,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館,各自打包了一份酸辣粉,分道揚鑣。方夏回醫院,他想多陪陪他師父。耿書鄲則回酒店——封印著小鬼的貂皮大衣留在醫院讓王珂保管,他得回去加固封印,以防生變。
次日清早,耿書鄲改了原本約定碰面的地方,而是坐車過來醫院接方夏。
方夏走到車邊跟耿書鄲打了聲招呼,隨後視線一轉,落到駕駛座上的青年身上。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看上去比他年長几歲,長得挺英俊,留著一頭不過耳朵的短髮,看起來十分精神,但這人明顯不是王珂,這車也不是計程車。
“你打的DD?”方夏問耿書鄲。
“你好,我叫顧文凱,職業是刑警,不是DD司機。”駕駛座上那青年笑著伸過手來。
“你好,我是方夏。”方夏一邊想著耿書鄲怎麼莫名其妙拉了個刑警過來,一邊把手伸進副駕駛座車窗,在狹小又不便的空間裡,跟對方完成了有點難度握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