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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擔驚受怕的不是他劉緒,他當然不急,韓岱氣倒,不過韓岱沒等到復職令,卻等來了高筠。
高筠笑臉迎人,身後婢女手提籃子,搭藍布,婢女快步上前把籃子放在桌上,高筠迎著韓岱疑惑的目光說:「這都是夫人托我轉交給您的,前段時日某初來乍到,對工部事務一無所知,承蒙各位明公照顧,尤其尚書不准官吏們議論某,免去不少非議,我一直記著您的恩情,尚書若有需要,只要力所能及,我都會替您辦到。」
韓岱詫異,撓撓頭,他有替高筠說過話嗎?每日事忙,記不清了,可能只不過是他順手而為的一件小事,不料就被高筠記到現在,都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該是多好的女郎!
「不必麻煩你,當時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韓岱伸手拿起桌上的籃子,心裡感慨萬千,被劉緒忽視的鬱悶消減不少。
「於您是舉手之勞,於我卻是大恩,況且父親還一直念叨著您,擔憂您在這裡著涼受風寒,可惜父親身體抱恙,不能親自前來,正好我可以自由出入此處,父親便命我代他走這一回,待病癒再來探望。」
雖然韓岱和高筠她爹並不相熟,不過高筠遞了台階,韓岱便順著走下去,立即說:「不必勞煩他,安心養病就是,心意某都領受到了。」
高筠淡笑,「尚書放心,過幾日我就尋個機會,同陛下說說情,工部的公務都要積壓成山了,沒尚書在,真是不行。」
「哪裡哪裡……」韓岱十分受用地擺擺手,聽見高筠要幫他說話,心裡更是感動得不行。
寒暄完,高筠不便多留,抬手告辭,韓岱笑呵呵地讓人送她離開。
高筠又去找到侍郎、員外郎等人,故技重施,有看穿她心思的,只不過眼下尚在停職期間,高筠又有聖寵在身,前途無量,沒必要得罪人,揣著明白裝糊塗,收下她這份人情。
*
劉緒收到不少信件,旁敲側擊,詢問入學國子監的事情,劉緒本想給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又怕那些宗室找藉口不來,於是暗暗透了點口風,不來可以,日後莫要後悔便是。
盧漸步履匆匆,面露喜色,找到劉緒。
「相公,孫卓的身份有眉目了,此外還抓住了他的把柄!」
劉緒眉毛彈起來,「怎麼說?」
「下官遣人去孫卓籍貫之地查訪,發現無人識得他,查閱縣誌和戶籍冊,也無法對應,他的身份極有可能乃捏造而成,下官在幽州鄰地以畫像摸索,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讓我找到一個孫卓的舊相識。」
「原來孫卓此人本農戶出身,與他的妻子齊娘子是表親,這齊娘子原姓林,父親林懷仁乃青陽縣主簿,因謀害同僚下獄,齊娘子被蕭家退婚,蕭家在不久後就娶了新婦,齊娘子不甘,屢屢前去糾纏,被蕭家羞辱,孫卓替她出氣,在一雨天,推了那蕭家郎君入河,任其溺死,攜齊娘子改名換姓逃走,蕭家告到官衙,那二人已經沒了下落。」
劉緒捋捋鬍子,「可有證據?可別在陛下面前,讓人以為是我污他!」
「人證物證俱全,蕭家可都還在呢,一直在尋找孫卓,不想孫卓躲到幽州來了。」
劉緒終於露出笑容,總算能把此人除掉了,就算陛下有心包庇,也不能任用一個身負命案的人做監察官。
第二日商議監察司之事,推選監察御史夏典、刑部司郎中上官華等人,加上孫卓,一共是七個人。
進程即將推到監察司的歸屬問題,然而在人員確定的最後關頭,有官員站出來反對:「陛下,臣以為孫卓此人不堪入選監察司。」
徐瓔問:「為何?」
官員高聲道:「陛下,現已查明,孫卓隱瞞身份,實乃逃亡罪犯,曾殺人後改換姓名,如今又欺君罔上,蒙蔽聖聽,陛下萬萬不可留此人在身邊,亦不能授予官職,否則踐踏律法,傷害民心,有損陛下神威。」
徐瓔則是驚詫不已,緊接著那官員就將來龍去脈講清,還呈上了蕭家的訴狀,衙門調查的案卷。
在徐瓔翻看案卷之際,劉緒跪地請求:「請陛下立即下令逮捕,將孫卓繩之以法,肅清正氣!」
劉緒身後的人呼啦啦一齊跪下,章余身後的官員眼觀鼻,鼻觀心,默默不語,只章余敢在這個時候陰陽怪氣地諷刺劉緒:「劉相莫急,如何處置,陛下自有定論。」
徐瓔迅速看完案卷,主要是蕭家人的陳述以及對事發當日的走訪調查,詢問了死者蕭築溺斃之地附近的居民,有人說曾看見蕭築和孫卓一起出現,但無人真正目擊是孫卓把蕭築推下水,雨天路滑,蕭築自己失足落水也是有可能的,但第二天孫卓就和他表姐失蹤了,耐人尋味,極有可能是畏罪潛逃。
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之久,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估計只有孫卓自己清楚。
徐瓔合上案卷,「此案疑點頗多,交由大理寺審理,其餘事情等審完孫卓再說。」
劉緒一看她要用拖字訣,梗著脖子,拔高聲音,激昂地說:「陛下,倘若陛下偏私孫卓,不如就請廢除律法!」大有不立即處決孫卓,他就一頭撞死之勢。
徐瓔看到似乎將要發生罕見的死諫,頓時升起興趣,挺直了腰背,興致勃勃地觀賞這一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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