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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緒感覺最近頭開始疼起來,他伸手揉著額角,「如今她不在長安,無法約束,逼她退位,為讓燕王殿下儘快登基,必要生出些意外來……」
話還沒說完,劉緒已經失力栽倒。
「相公!」主事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攙扶,急說:「下官這就去請大夫。」
劉緒搖搖頭,拉住他,「無妨,我的身體我明白,約莫是肝火過盛,身子虛了,沒有大恙,不必多生事端。」
此時他不能倒下,他若倒下,恐怕朝中那些牆頭草就要全部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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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將報名群英閣的人員接到了幽州,開啟選拔考試,都是一樣的流程,筆試加面試,筆試主要考察識文斷字能力,徐瓔從往年科考卷里抽的題,從四書五經里選取章句默寫。
群英閣只負責監考,徐瓔沒打算讓他們做其他事,便沒在心上,全權交給徐琅了。
這時風雪交加,群英閣考試開始,就在截止入場前,考棚前匆匆跑來一個紫衣少年,定眼看,他正是那日喝酒取樂未報上姓名之人,高升。
高升緊趕慢趕可總算抵達幽州,未曾想考棚周邊的街道擁擠不堪,他的馬車完全進不來,只好自己跳下車,大喘著氣狂奔進來,終於趕上。
負責核對檢查的人員都是幽州差役,經歷過州縣考試,有所經驗,很快就檢查完畢,放高升進考棚。
高升順利進入考棚,坐在桌子前,惴惴不安地等待下發試卷。
等待間不由埋怨考試時間設得如此早,他都還沒來得及抱上佛腳,只隨便翻了兩頁就空手赤拳地前來應考,若是再落選,他爹肯定又是棍棒伺候。
很快,高升拿到卷子,當他看到熟悉的字句頓時兩眼放光,呵出熱氣暖暖手,鋪紙研墨,下筆如有神,唰唰幾筆就填滿捲紙。
群英閣考試僅有半天,高升交了卷子,從考棚出來,從來沒有過的心曠神怡。
「冬闈,就這種程度?」高升不屑,虧他來前還緊張得不行,誰知竟考得如此簡單。
頭一回把空白的紙張填得滿滿當當,心裡不由湧起無限自豪,高升自信滿滿,不拿個頭籌簡直說不過去,回到客棧便給他遠在長安的爹寫信:「父親大人敬上,兒已赴冬闈,勝券在握,靜候佳音。兒升叩稟。」
吹乾了墨水,高升把信折好寄出去,連著幾夜趕路,沒休息好,又在考棚奮筆疾書,耗盡心神,高升倒頭就睡。
因為出題簡單,有標準答案,只需對著批改,最後統一計分登記,加班加點,速度還是很快的,只用七日便改完了試卷,排出名次。
高升吃飽喝足,萬事無憂,就等放榜,他本來預計要月余才能放榜,幽州凍人,不堪忍受,想要先回長安,哪知臨走之際忽聞群英閣放榜,他緊忙遣了書童幫他去看名次。
雖說有把握,但難保中途會有什麼意外,高升略微有點忐忑,搓著手來回走動。
「郎君,中了,中了,郎君考中了!」小廝遠遠跑過來,滿臉笑容。
高升聞言兩腳一蹬,蹦起來,喜出望外,跑過去抓住小廝的衣襟忙問:「第幾名,第幾名?」
小廝答道:「郎君你是第四名,小人問了好幾個人,都說只要再面見刺史,回答幾個問題就成,能穩進群英閣,不必擔憂。」
高升心裡美滋滋,想不到他還有今日,祖墳冒青煙了,他緊忙雙手合十,往四方都拜拜,虔誠祈求:「列祖列宗保佑,讓我進入群英閣,只要能入閣,我定發憤圖強,激昂青雲,光耀門楣!」
拜過祖宗,高升換上新衣,進入下一步流程——面試。
他的一生即將在這裡發生改變,高升滿懷希望,雄赳赳、氣昂昂地踩上官衙的石板。
高升人模人樣地作揖:「學生高升拜見各位明公。」
徐琅在眾官員中地位最高,她坐上位,為求速度,免去高升的禮後,她徑直問道:「若你被安排至查驗一職,發現夾帶,其人竟是曾經友人,你當如何?」
陡然聽到一道細柔女聲,高升抬頭,見她高坐,地位不低,沒有閒暇猜測她的身份,專心思考她提出的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是否有些怪異了,高升深思,莫非是拿此次冬闈舉例,假定他為差役,實則考察他是否會因公徇私?
高升豁然醒悟,擺出老套的標準答案:「科考乃國之大計,不容任何人擾亂考場,踐踏法度,查驗士子亦是科考關鍵要職,法不徇情,學生定六親不認,秉公無私。」
徐琅滿意地點點頭,時刻注意她神色的周近立即在紙上打個勾。
全然沒有難度,高升半閉著眼睛慢慢走出官衙。
蹲在角落裡的小廝抬頭打哈欠之際見高升出來,神態自若,想是十分順利,他倏地站起來,跑到高升跟前,堆著笑容討好道:「郎君洪福齊天,定是過了吧?」
高升笑了笑,「你們郎君是誰,這種考試還不是十拿九穩。」
小廝連忙恭喜。
高升自覺穩操勝券,估計好時日,去信長安:「父親大人敬上,已考中入選,冬闈易如反掌,不必為兒自豪。兒升叩安。」
果然沒幾日高升就收到入閣喜報,高升給了差役兩串銅錢請吃酒,差役笑容滿面,正伸手要接,眼光瞥見孫卓的臉孔,心陡然一停。
這些時日孫卓在陛下面前露了臉,領到差事,專抓貪贓納賄,一旦被抓到,丟官罷職不說,可能還會丟掉小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