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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差們個個面色煞白,驛丞聞訊趕來,恰好看到夏承烈搶奏摺這一幕,嚇得腳底一滑,左右兩個驛夫及時撈起架住。
驛丞捂著胸口緩緩站定,顫巍巍地指著夏承烈:「你是何人,膽敢肆意搶奪奏摺,可知此舉視同謀逆?」
夏承烈冷哼,眼角掛起譏誚,亮出徐瓔的令牌,厲聲道:「陛下親賜金令,誰敢不從!」
驛丞不滿夏承烈無禮,還要叫嚷,「長安乃國都,便是陛下也不得這般任性妄為,把奏摺放下,隨我去見劉相,看劉相是否允許此舉,走!」
見驛丞對女帝無任何恭敬之意,張口閉口就是劉相,夏承烈眼中寒光閃現,胸口怒氣隨驛丞的話語噴發,拔刀便划過驛丞的脖頸,斷去他再言之機。
熱血頓時噴涌而出,飛濺在夏承烈的臉上,慢慢滑出幾道血痕,顯出幾分恐怖,分外駭人。
夏承烈面不改色,陰沉沉掃視驛站官吏,「抗旨不遵,便是這般下場。」
霎時間,所有官員屏息斂聲。
夏承烈安排十幾名士卒代替原先負責護送奏摺入宮的驛差,與此同時,全國各地的官驛都接到詔令,不聽警告仍然嘗試暗中運送奏摺的人皆被處理。
不經長安,直達幽州。
一直未與文武百官正面交鋒的女帝猛然重擊,發出第一道震懾諸臣的鳴響。
坐在府中的章余得知夏承烈領兵占據長安官驛,再憶他給女帝寫的信,更加深重的恐懼湧上心頭。
女帝這是再不準備回長安,還是給他們這些長安城裡、無視她的官員一個教訓?
若是前者,她也未免太過決斷,開國至今,還沒有哪一任君主有捨棄國都的勇氣。
章余連忙給徐瓔寫信,將長安的動向明明白白全部告訴她,以示衷心,就算日後清算,希望她念及此從輕發落。
長安城裡另一個人也不好過,劉緒將宗室名單都翻爛了,依然沒有找出個合適的繼任人選。
寧王恃才矜己,剛愎自用,不宜主持國政。
他在秦王一脈看中個老實本分的,可惜耳軟心活,再細細一打聽,自幼長於婦人之手,衣食住行竟由太妃經手囊包,大小事宜皆要問過太妃才行,全然沒有自己的主意。
太妃強勢,若此子登位,定會引得太妃奪權,劉緒當即划去這個名字。
再選,吳王一脈,平庸之輩,各方面都不出挑,做個守成之君應該不成問題。再看人品脾性,竟然貪花戀酒,整日偎紅倚翠,酷愛人|妻,慫恿誘騙屬官獻妻取樂,簡直荒唐。
劉緒合上名冊,仰天長嘆:「宗室之內,竟沒有一個能夠比過徐瓔的嗎?」
侍奉紙墨的近侍道:「主君,您忘了,還有一人,燕王殿下。」
劉緒無奈地擺手,「燕王閒雲野鶴,逍遙物外,不沾權勢,兩次邀他入長安治理朝政都被拒絕,只得另覓賢主。」
「朝政落入婦人之手,國家已經到了危亡時刻,燕王殿下對帝位便是再無意,也不得不請他出來主持大局,挽救大晉百年社稷,相信燕王殿下不會眼睜睜看著國家在婦人手中步步走向衰落的。」
劉緒盯著燕王的名字沉思良久,無論從何種角度看,燕王都有明主之象,唯一的阻礙便是他無心於治國理政,說服他,要費一番功夫。
考慮之際,有小廝快步跑來打斷他的思緒:「主君,李主事有要事求見。」
劉緒聞言起身去會客廳,才踏進半隻腳,那李主事已經匆匆撞上來,扒著他的官服道:「相公,不好了,陛下派夏承烈強占官驛,殺了驛丞掠走奏本,還下令不許地方官員的題本奏摺入長安,而是直接送到幽州去!」
「什麼?」
劉緒面色遽然變換。
原本還在猶豫,聽了這話,劉緒即刻便道:「走,去集英殿寫聯名信,快請燕王出面,再耽擱下去,我大晉江山就要在那個黃毛丫頭的手裡敗盡了!」
*
不想惹事、依令而行的乖乖改變路線,直接前往幽州,不滿其行、私聯劉緒反抗的只剩一副屍身,夏承烈的行動成效顯著。
沒幾日,幽州官驛放滿木箱,裡面都是各地送來的奏摺,原本負責整理分類的孫婉芸都忙不過來了,還要添人協助。
劉緒怒氣沖沖地寫了摺子給徐瓔,說她不遵禮法,荒唐怪誕,又列數她多項藐視祖宗之行,最後請她速回長安。
大部分官員倒不敢像劉緒那樣罵她,職位低的對上回彈劾夏承烈的事還心有餘悸,只委婉落筆,以「北徵結束,陛下何時回歸長安」為中心展開,勸她早日回去。
徐瓔對劉緒的奏摺最為滿意,捧著奏摺愛不釋手,忍不住跟孫婉芸分享:「瞧瞧,這蒼勁有力的大字,文采斐然的行文,字裡行間都充斥著劉相的憤怒之情,好似就在我跟前斥罵一般。」
孫婉芸詫異地抬起眼皮,不由得暗嘆:「陛下心胸真是開闊,虛懷若谷,劉相這般狂放無禮都能寬容待之,令人折服。」
不知正被孫婉芸佩服的徐瓔兀自高興,為劉緒破例,落筆在空處寫上幾字:我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請假休息一天,但是看到評論我又支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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