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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歲寒記得自己唇齒開合,全程在重複一句話。可一|夜過去,她卻已經忘得乾淨。
洗漱過後,傅歲寒才發現熱搜上滿是以傅正廷為首的一系列爆料,殺人、漏稅,傅家的股價一|夜間大跌,手機里躺滿了消息,連丁念心都好心提示道:【不要出門,酒店裡全是記者。】
可傅歲寒等的就是記者。
她借酒店,召開了一場記者發布會。奪權環節來的如此快速,與傅運那個廢物相比,傅歲寒無論是人脈手腕都完勝,她很快通過過往搜集到的董事會幾人的犯罪證據,在要挾對方低價拋售給她股份後,又將對方送進局子。
一系列計劃只在數日裡完成,等到外界終於從吃瓜中回神時,傅氏已經毫無意外的成為了傅歲寒的囊中之物。
由於事業忙碌,傅歲寒鮮少入睡,偶爾睡著,也只是很短時間的休憩。夢中不復單獨看S生活時的悠閒,每一幀場景都是有個女人背對於她,在傅歲寒來不及反應之前墜|落而下,猶如某種預警。
沒有夢見S在意料之中,但在第一周、第二周……甚至是連續一整個月都沒有看見S後。
傅歲寒終於意識到,夢裡落下的女人,似乎就是S。她終於後知後覺感到害怕,可無論哪一次,她都沒辦法抓住女人的手,只能聽見對方毫無起伏的那句——
「我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生不如死,無比痛苦。」
傅歲寒失去了唯一的朋友。
雖說寂寞本就是生活常態,可得到後突然失去總讓人難以接受。
與此同時,《刀如玉》正式於網絡播出,首日便獲取極好成績。當夜,傅歲寒收到許多祝賀簡訊,她卻不置可否,只注視著窗外的夜景。她神情平靜,卻只有自己知道,她在克制著欲|望。
克制從這裡墜|落的欲|望。
在此之前,她所有的人生,似乎都只是為了「復仇」而存在。她像個需要被人或是目標操控的木偶,在罪魁禍首獲罪後,就失去了前進的動力和意義。唯一還算值得的,似乎只有S。
可是她也失去了對方。
既然生活中已經沒有了值得追尋的東西,那為什麼還要活著?
生活本就是虛無一片。
傅歲寒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愈發低下,每時每刻都像被蛛網束縛,使她有隨時溺斃的衝動,幻聽、幻視變得嚴重,她會在現實的每個角落看見S,卻從不向旁人提及。她知道自己活的病態,知道自己所看見的一切都是虛假,卻還是希望能在夢裡再看見一次S。
哪怕只有最後一次也可以。
但S沒有讓她如願。
最終,傅歲寒選擇入院治療,結束這種幻聽幻視的虛幻日子。在要出院前夜,她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前,同樣的台詞重複了成千上萬遍,過去的每一次,傅歲寒都痛苦萬分,認為是自己沒有拉住對方。
只有這一次,傅歲寒想的是,在自己眼前,對方能這麼直白的袒露痛苦。
她一定很受對方信任。
出院後,為了調節情緒,傅歲寒接受了心理醫生的建議,開始去全球各地旅遊,數月時間裡,她沒有再夢見一次女人。
北極是最後一站。
小雪那天,星光爛漫。傅歲寒站在極光帶下,仰頭看著漫無邊際的世界,感覺自己也成為了可以隨意被抹去的一個點。
傅歲寒無端聯想起夢中那個十分信任自己的朋友。
如果對方現在在自己的身邊。
她會在想什麼?
回國那天,恰好是聖誕前夜。
機場人來人往,傅歲寒戴著條紅色的圍巾,穿著的格外寬鬆。聖誕樹上掛滿了裝飾,她駐足看了一會,正想要離開聖誕那天。
傅歲寒出門採購,人來人往,她圍著一條紅色的圍巾。聖誕樹上hsuadao,她仰頭看著裝飾,商城內有人彈起致愛麗絲,傅歲寒覺得這一天很熟悉。
直到她視線側過,看見兩個正在分食蛋糕的女生,她才恍然驚覺。
今天似乎是某個人的生日。
記憶被一點點拼湊,走在這條路上的每分每秒,傅歲寒恍若身臨其境,看完了那一天的所有場景。最終,她也買了一個蛋糕,安靜坐在座椅上,點燃了蠟燭。
火焰照在她的臉上,傅歲寒只是靜靜看著燭火搖曳,直到視線被模糊。
「生日快樂。」
她無聲地說。
機場屏幕上開始播放各式GG,她收好蛋糕,想要離開,卻意外看見了雲淑和陶茜。二人似乎也剛結束一場旅行,十分親密的十指相扣。
注意到她的視線,雲淑投來一眼,怔然數秒,她笑道:「傅總。」
三人相視,陶茜自覺不適合在場,主動離開去買飲料。雲淑正要尬聊,屏幕上開始播放各式GG,傅歲寒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宋識雪!」
她停下腳步,抬眼看去。屏幕之中,女人模樣清冷,神情與記憶中的某個印象格外相似,可在記憶中,對方的角色名分明叫黎秋。
雲淑看了眼屏幕,略一張唇似乎想說什麼,最後也只是笑出了聲,道:「這個演黎秋的演員還不錯。」
傅歲寒垂眼開始搜索,網上有關《刀如玉》的信息沸沸揚揚,配角欄中清楚寫著,宋識雪,飾演者黎秋。
注視著這個名字,傅歲寒睫羽微顫,終於聽見一聲輕響,早已四分五裂的心掉落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