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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凝悶笑一聲:「年年,你在摸哪裡。」
蘇念年瞬間明白了什麼,頓時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縮回了手。
她一邊漲紅了臉,一邊又實在為眼前的狀況擔憂,心裡還念著祁凝的傷勢:「你的傷……」
「年年,」祁凝溫和地打斷了她,「如果我沒出現的話,你打算做什麼?」
「我想弄傷他的左腿,」蘇念年焦慮地望了臥室一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拖住他等警察來。」
「警察來了,抓住他,再放回監獄裡,等他再自己跑出來或者假釋出獄?」
蘇念年突然打了個寒噤。
明明祁凝的語氣和平時幾乎沒有差別,但蘇念年就是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她下意識地轉身看向臥室,恰巧此時,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篤,篤,篤。
那個男人出來了。
一無所獲的他明顯比之前暴躁了許多,他嘴裡不斷咒罵著各種難聽的詞彙,一個房門接一個房門地撞開,用手裡的柴刀在各處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他最後來到了書房前。
蘇念年瞳孔緊縮,她只鎖了書房的門,祁凝的密室還開著!
不管密室里有什麼,能夠被祁凝這麼鄭重對待的東西,一定對她來說非常重要,不可以被那個傢伙給——
「年年,我教你吧。」祁凝把嘴覆在蘇念年的耳邊,輕聲細語。
她突然從背後抱住了蘇念年,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裡,以一種大人教小孩寫字般的姿勢,扣住了蘇念年緊握著砍骨刀的那隻手,並帶著她慢慢朝那個男人舉起了刀。
「從頸部開始,往下劈砍,動作要快,運氣好的話……」祁凝輕輕笑著,好像心情頗好,「……他就不需要進監獄了。」
「而我們,只是因為歹徒闖入家中,太過害怕下的正當防衛。」
這時,蘇念年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祁凝和她想像中溫暖和煦的形象大相逕庭。
祁凝一口氣說了很多話,音量逐漸變大,似乎完全不擔心被正在用柴刀砸門鎖的男人聽見。
事實上,她們發出的聲音也確實被男人一聲重過一聲的辱罵蓋住了。
多次嘗試後仍打不開門,男人便認定了裡面躲著人,他氣喘吁吁地停下動作,沖門內喊話:「姓祁的臭崽子,給老子滾出來!」
祁凝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你自己開門,老子讓你死得痛快點,不然你要是被我抓到了,就別想那麼容易結束。」
「忘了你爸媽怎麼死的了?如果不是你,他們都不會死!」
男人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中迴響,祁凝的眼神變得黑沉,仿佛渾濁的沼澤。
她支起身子,想站起來,卻被蘇念年攔住了。
「——別聽。」
蘇念年拽住祁凝的袖口,發出的聲音幾乎像是祈求。
祁凝怔住了。
她聽見懷裡的人一字一頓地說:「別聽他的。祁凝,不是你的錯。」
「我想過了,把他交給警察後,我會找最好的律師,絕對不會讓他再有逃脫制裁的機會。」
「所以……不要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好不好?」
明明身體在顫抖,但蘇念年語氣卻十分堅定。
蘇念年並不算聰明,想不明白很多彎彎繞繞的事,但她就是覺得這個人渣還不配祁凝弄髒自己的手,也不配讓祁凝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
她想要用最好的方法保護祁凝。
沉默了許久之後,祁凝嘆了一口氣。
她把下巴擱在蘇念年的肩膀上,輕輕地開口:「對不起,年年,嚇到你了。」
祁凝出口的話語輕飄飄的:「我聽你的……但你可要一直看著我,不然……我遲早有一天會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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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年又得到了一條小毛毯。
她抱著這條新的毯子,焦急地跑上救護車,把它遞給祁凝。
「怎麼了,這麼著急,」剛包紮完受傷的胳膊,祁凝抬頭看她,眼裡帶笑,「小心摔跤。」
因為跑步,蘇念年的臉紅撲撲的,她用小毛毯裹住祁凝的腿,「你穿太少了,需要保暖。」
祁凝的視線因為發燒而有些模糊,但她還是準確地抓住了蘇念年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年年對我真好。」
頂著醫護人員震驚的目光,蘇念年紅著臉「嗯」了一聲,卻沒把手抽回來,任由祁凝牽著。
祁凝嘴邊的笑容變得真切,難得蘇念年配合自己,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場,她已經把人拉過來抱著了。
蘇念年溫暖又柔軟,抱起來像雲朵一樣。
她們在醫護人員漸漸麻木的注視下,抵著頭說悄悄話,直到被兩名警員敲窗打斷。
「祁醫生,我們想問問案情細節……」
祁凝還沒開口,一向不愛與別人說話的蘇念年就率先看了過去:「我剛才對你們講過一遍了。」
警員一愣,解釋道:「但是案情分析還需要祁醫生的筆錄。」
「那就在這裡說,」蘇念年臉上沒有表情,看起來凶凶的,「祁凝還在發燒,不能走動。」
「……這是可以的。」
祁凝把玩著某隻護短小動物的手,抬起眼睛:「你們想問什麼?」
她一身體不適就容易沒耐心,如果不是有蘇念年在,她現在都懶得裝出平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