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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男孩還未回神,只是呆呆地望著她,慕容灩纖細的胳膊發力一把將他拽下柳姨娘的腿上,抬高音量再次問到,“本宮的東西呢?”
“月…月兒。”豫親王看著面色異常的女人,出聲緩頰,“若是縛兒做錯什麼,好好說,好好說,莫對孩兒動粗。”
深吸口氣,慕容灩強壓著翻滾的狂躁與憤怒,只是眼神定定地俯視著男孩道,“本宮剛醒便發現先皇賜本宮一枚價值千金的簪子丟了,問了下人卻說晚間只有看到你出現在本宮的院子裡?嗯?”
“不可能!”慕容汶聽到如此貴重地東西竟然丟了有些心慌,“縛兒,你真的去姑姑的院裡拿了御賜的髮簪?”
“我沒有!”
慕容縛被拽的臉色漲紅,哭喊道,“我發誓我沒有!我沒有拿簪子!我只有拿了一個黑色的發繩!”
其餘人聽了男孩的一番話,齊齊鬆了口氣。
慕容灩嘴角卻是嗤笑著,面色更加陰沉,“沒想到豫王府還真出了賊。”
她干啞的嗓子底下是即將噴涌的暴烈,一把提起男孩的領口往後退了幾步,“所以,本宮的發繩呢?”
看著男孩依舊愣怔,慕容灩聲音顫抖地質問道,“你從本宮身邊偷去的發繩呢?”
“我...我不知道。”慕容縛看著眼前聲量不高眼神陰翳的女人,有些畏縮。
“你不知道?”女人重複著,低著頭將男孩放下。
正當眾人鬆了一口氣時,慕容灩卻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掐住慕容縛的頸抵在門柱上,咬著牙,“你是說你不知道哪個你偷了的發繩在哪裡?嗯?”
指節用力,男孩吃力地喘著氣。
“縛兒!”
“快鬆手!”
“月兒!你在幹什麼!僅僅是一條發繩而已。”
身旁幾個人慌忙的站了起來,豫親王更是高聲怒斥。
“僅僅是一條發繩?”慕容灩淡淡地重複道,虎口依舊緊鎖,斜斜地看了慌亂的一眾人,“本宮手上也僅僅是一條命而已。”
語氣輕飄。
“好好想想。”她看向手中面色慘白的男孩,面無表情低聲警告,“好好想想你將本宮的發繩拿去哪裡。”
眼中似是翻騰著一絲癲狂。
“我… 我…”近乎窒息的慕容縛腦袋飛快地轉著。
自己原本只是想報復一下這個面生的姑姑,儘管父親千叮萬囑別招惹她,可憑什麼備受寵愛的自己必須得對這個囂張又殘疾的女人畢恭畢敬。
而且為什麼她一來,平日都給自己玩耍的大院子就得讓給她,明明自出生起那都是小爺自己的!
窺看著門縫,發現這個女人對那個破破爛爛的繩子寶貝的要命,自己才會偷偷溜進去想給她個教訓,那破繩子又沒什麼稀罕的,早就不知道被自己隨手扔在哪個池子裡了。
“池子…”男孩吃力地擠出聲音。
慕容灩的手微微一松,“池子?哪個池子?”
大口吸著珍貴的空氣,慕容縛有些猶豫,“大抵是…主院的魚池裡…”
一聽到男孩的回答慕容灩猛地放手,也不管倒在地上難受地喘氣的男孩,頭也不回地朝魚池走去。
女人光著腳踩入雪地,一步步艱難地走向魚池。
池子很淺,上頭卻因為夜晚的寒冷結著薄薄的冰。
慕容灩毫不遲疑地伸腳踏碎冰層,鮮紅的衣?被冷水浸濕,無比沉重,但她依舊前行著,直到整個半身泡入水中。
她伸出從未沾過春水的手,彎著腰,著急地在天寒地凍的雪天翻起了池子裡的泥。
嬌嫩的手指被石子劃破,滲著細細的血珠子,她卻不知是因為手已被凍得發麻或因滿腦子心事,對傷口毫無所覺。
阿沁。
是我不好。
我弄丟了你的東西。
對不起。
我也弄丟了你。
阿沁。
對不起。
水池底的泥濘讓慕容灩的假肢深陷,失去平衡的她重摔了好幾次。
冷風吹著全身濕淋淋的女人,她嘴唇慘白,一整個人毫無血色。
泥地里腐爛的荷葉根莖被翻起,埋藏在底下的魚骨發著腥臭,可她依舊堅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灩只感覺身體再也動不了,意識漸漸飄離。
腦中最後迴蕩的,只有明沁。
阿沁。
我真的好想你。
第45章
當慕容灩驚醒時便看到慕容澯頭髮凌亂,眼眶泛紅地握著她的手。
“兄長…”慕容灩艱難地開口,喉嚨乾裂。
“月兒!你醒了?大夫,大夫呢?”男人一看到自己的妹妹甦醒,便急忙換人為她查看。
當慕容澯結束操練一回到王府,便看到在獨自站立在混有碎冰的水池中散著發顫巍巍的慕容灩。
一把將近乎昏厥的她扛出水面,若不是還能依稀摸到微弱的脈搏,他幾乎要以為眼前著個冰冷蒼白的女人已成死屍。
匆忙地將妹妹交給下官和大夫,慕容澯向家僕打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氣呼呼地闖入主廳,一抬眼便看到自己的父親和庶兄圍繞著哭啼撒潑的慕容縛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