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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沁到底會不會回來?
自己給她的藥應該是吃完了。
或許當時自己應該陪著一起去荊州的。
混亂的思緒被老虎的一聲低吼給打斷,虎兒機警地站了起來望著緊閉的門廊,如鞭子般的尾巴甩了甩地。
過了半響,門被拉開,來的是沒有帶著隨從,剛剛登基年僅十一歲的慕容晼。
“下官見過陛下。”宋書晴趕忙彎腰作揖,而後安撫似地拍了拍虎兒的腦袋。
乖巧的虎兒一看不是生人,便收起了露在外頭的牙齒,再度懶洋洋地坐下。
“免禮。”慕容晼稚嫩的臉初見幾分身為帝王的威儀,身穿黃袍的他擺了擺手,而後語氣關心地問道,“崇文郡主…身體壯況如何?”
“下官,與太醫院的各位已經用盡全力。”宋書晴恭謹地說,語氣卻有些乾澀,“但也只能堪堪維持而已。”
“那明沁呢?”慕容晼皺著眉頭,神情有些急切,“朕聽說她去荊州求醫,她一切都好嗎?你有沒有明沁的消息?”
搖了搖頭,宋書晴依舊微微彎腰說道,“下官也還未聽到明沁的情況。”
“是嗎…”
少年皇帝的臉有些失落,走上前看著閉著眼仿佛安詳沉睡的慕容灩,側頭對著一旁的宋書晴說道,“如若需要什麼藥材,或是銀兩,儘管同朕說,只要能夠治好郡主,朕一定幫忙。”
忙碌的少年待著的時間不是很長,在離開之前,他低聲地對著慕容灩說道,“郡主姐姐,你可快快醒來吧,到時朕會將對於廢太子的懲處全數交由你,你可要快點康復才是。”
崇文郡主是明沁最珍視的人,一定必須要好好的才行。
隨著皇帝回御書房,女人也提著藥箱離去。
夜色里,睡不著的宋書晴提著一壺酒,獨自坐在高聳的宮牆小酌。
這幾日她總是如此,希望從這個能夠眺望的視野看到心心念念的蠢驢師妹,寒風吹的她有些冷,但宋書晴也只是大口的吞了口溫酒,依然孤獨地在夜空下靜靜等待著。
啊啊,好想回蜀地喔。
雖然自己在茶樓總是閒得要命,但比起在宮裡忙的團團轉,她還寧願回去對著店鋪門發呆。
況且,自己本來就不是像大林子那種願意全身投入暗衛營,為國為民的人。
雖說大林子愛喝酒又愛撈叨,但自從師傅負傷後他便自願挑起重整暗衛營的梁子,每天忙的暈頭轉向的,一點都沒時間像往日那般喝酒了。
而自己,對這個國家和暗衛營毫無特殊情懷,只想每天懶懶地聽曲罷了…
啊!突然好想聽紫嫣彈琴。
好久不見紫嫣了。
不知道過了這麼久,紫嫣有沒有新譜些好聽的琴曲呢?
等沁沁回來,只要等沁沁好起來,就可以一起回去蜀地了…
宋書晴仰頭看著無雲的天,莫名覺得連月亮都有些刺眼。
今夜不知為何,她等得格外地久一些。
當太陽升起,第一束陽光打在臉上。
宋書晴眯了眯眼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拾起瓦上的酒正要躍下,卻發現遠處才剛剛開啟的城門,一個縱馬的黑影沿著依然寂靜的街奔馳而來。
這誰啊?這麼慌慌張張。
不知當街縱馬有限速嗎!限速!
以為大白天不會被發現嗎?實在是太天真了。
會被開罰單的喔,真是小可憐。
正當宋書晴幸災樂禍到一半,卻突然頓住。
等等。
這個熟悉的披風。
這個熟悉的,提著一個老頭,英姿颯爽的身影…
不正是沁沁嗎?
沁沁真的趕回來了,在一個月之內?!
震驚地差點從屋瓦上滑下來,將手裡的酒壺隨意一扔,宋書晴三兩下跳落地面,慌忙地朝宮門口奔去。
匆匆將令牌秀給了當值的護衛禁軍,她一出宮便看到馬兒踏起的飛揚塵土,像是失了控般朝著自己的方向撒開蹄子,直衝沖地撞來。
幾名士兵緊張地伸出長矛,欲將越來越靠近,發狂的坐騎給刺穿。
“沁沁!馬,快停馬!”
明沁頭低低的,黑色的披風在身後飛揚,半張臉被過長的發給遮住看不見眼神,只是緊緊地夾著馬肚,並沒有回答。
“小明暗衛,小明暗衛!要撞到啦,要撞牆啦!”
一個被明沁抱著的老頭子看著越來越近的宮牆,拍了拍身邊毫無反應的人撒著嗓門大吼,“我還沒成就我的千古事業,我還不想死啊啊啊!!!”
“該不會…”眼見馭馬的人依舊不為所動,宋書晴咬著唇心裡一沉。
足尖點地隻身向前,宋書晴輕巧的身影像風一般晃過,當與馬兒錯身時,手腕一轉抓住了馬鞍,用著巧勁將大聲嚷嚷瘋癲老頭給拖下馬背。
而後屏息一拽,翻身而上。
她一下坐到了馭馬人身後,伸手向前圍繞著明沁,勾住韁繩用力一拽,狂奔的馬兒揚起前蹄差點將兩個背上的人甩落。
宋書晴握著韁繩,緊緊地扶著全身僵硬的明沁,手臂的肌肉傳來撕裂的痛,她咬牙忍耐著。
直到感受到發狂的馬兒重重地落地,一動不動地喘著粗重的鼻息,她才鬆了憋著的一口氣翻身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