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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十一歲聽聞妹妹於秋獵以一敵三抵擋欲刺殺皇帝的刺客時,即便她因此失去右腿,自己也是一邊惋惜一邊為她的忠勇驕傲的。
可多年未見,如今一看那如春天鮮花般明艷,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卻變得如此削瘦枯槁,眼中毫無光彩,仿佛是被誰肆意踐踏過一般。
父王那句無奈的嘆息,『月兒在京城作為質子』
短短几個字,竟然如此沉重。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難不成真如流言所說,是因為那該死的太子愛而不得?
“…月兒,可否同我說說,你遇上的事呢?”男人嗓子乾澀地問道,即使已近三十,被人稱呼為常勝將軍,面對自己的疼愛的妹妹他仍舊不知所措。
“說什麼都好…只要月兒想同我說。”
慕容灩看了看眼前的慕容澯,這個她唯一在親王府還有些留戀的人,臉色回溫,開口淡淡地解釋自己是如何出逃藏月樓,繞道而行,甩掉追兵。
提及明沁時,她也只是強抑著哽咽草草帶過,仿佛若泄露一絲情緒,那堆疊而起的悲痛便會潰堤。
可一路上的驚險,即使只是寥寥幾句,也夠慕容澯聽的心驚肉跳。
正當男子欲開口,門廊卻傳來一聲幼獸的低吼和一陣稚兒跋扈的怒聲。
“啊!你個小畜生,竟敢傷我?來人,打,打死他!”
慕容灩院子裡的走廊,幾個僕人凌亂的腳步聲響起,而後是小小的幼獸發出的稚嫩哭嚎。
“打死那個敢咬小爺我的野獸!快打死他!”
臉色一變,顧不上慕容澯欲攙扶的手,慕容灩便這麼急匆匆地出了房門。
第43章
一探出身,慕容灩便看到一個約莫七歲的小男孩氣焰囂張地指使一眾家僕對縮在地上的小老虎拳打腳踢。
“打死他!打死他!竟敢吼小爺,小畜生!快打死他!”
還未斷奶的小老虎躲避著踢向他的腳,步伐踉蹌。
“都給本宮住手!”
慕容灩對著眾人凌厲地喝斥道。
髒兮兮的小虎仔一看到熟悉的人,大大的雙眼反著水光,好似找到了脊梁骨般,立刻朝著慕容灩奔來,路上還笨拙地滾了一圈。
慕容灩屈身,豪不嫌棄地抱起狼狽的小虎仔,眼神充斥著憐愛。
小虎仔可憐兮兮地嗷嗷叫著,小小的肉掌扒著女人的肩頭就想往頸窩鑽,惹得慕容灩低頭輕輕地吻著他的額頭安撫。
小孩兒看到這個突然出現在王府的面生女人,頭髮半白宛如老嫗,作為唯一孫輩嬌寵慣了的他立刻大怒,“你是誰?竟敢叫我住手!憑什么小爺就得聽你的!”
一直等到懷中的幼獸鎮定了下來,她才緩緩地抬眼看了前方不知好歹的稚兒,冷聲道,“在這個府里即使是親王也要聽本宮一句,怎麼?本宮不得管教你不成?”
脾氣大的男孩沒料到女人竟會回嘴,大吼道,“小爺是這王府里的長孫!你這白髮的妖婦快給小爺滾!”
幾個老僕驚訝地瞪大眼睛,似乎認出了眼前的女人是誰,一臉惶恐地欲要阻攔態度放肆的男孩,不料王府世子慕容澯也突然從房裡出來。
“縛兒!不得無禮!”
護短的慕容澯脖子浮出青筋,對著眼前氣焰囂張的侄兒怒斥道,“你的禮法規矩都學去哪兒了?這位可是你的嫡親姑姑,先皇親封的崇文郡主,不得冒犯!”
他踏步擋在了自己妹妹身前。
“小叔叔…”
年幼的慕容縛已經知曉慕容澯和父親有些微妙的地位差異,看到向來和顏悅色的小叔叔難得對自己厲聲,男孩不禁扁了嘴大哭起來。
廊上的騷動和哭鬧聲引來了慕容汶以及慕容汶的親娘,柳姨娘。
看到自己的父親和奶奶,仿佛找到靠山的慕容縛連忙向他們跑去,而後更是放開嗓子大聲地哭嚎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柳姨娘看到自己視若珍寶的乖孫如此委屈,連忙抱起慕容縛抹著他臉頰上蜿蜒的淚。
“那女人跟小叔叔欺負我…”慕容縛在柳姨娘懷裡頭低低的,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鼻頭哭的紅通通,慕容汶望向站在跟前的二人,有些不滿地擺起哥哥架勢道,“縛兒還小,若有什麼衝撞了弟弟妹妹的地方你們二位應當包容才是,莫與一個稚兒置氣。”
慕容澯被說的一臉莫名其妙,看到慕容汶怪罪自己親愛的妹妹更是有些不悅地欲要回話,慕容灩卻更先一步開口。
“阿汶兄總以文人自居。”慕容灩似笑非笑神色卻無比冰冷,“可這一來便不分青紅皂白欲給本宮和兄長扣帽子,是阿汶兄在哪位聖賢的哪個經典學到的呢?”
慕容汶一聽這話便哽住,臉不自然地漲紅。
而後他僵硬地蹲下身對著男孩問道,“是發生了什麼讓縛兒覺得受欺… 受委屈了?”
“我要那小畜生,可他不僅不願讓我抱,還想抓我。”慕容縛假裝哭泣的臉早已不再流淚,反而理直氣地指著慕容灩手裡的小虎中氣十足地說,“我要打死他,可小叔叔吼我。”
不給予慕容汶為自己兒子開脫的機會,慕容灩直接開口,“這小虎仔好好地在府里玩耍,並非你的寵物,你又憑什麼想捉他?又憑什麼想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