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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住貼在自己臉頰的手,並沒有在上頭寫字,只是細細地輕吻著,好似在一邊安慰,一邊傳達自己對於眼前人總是無法負氣的無可奈何。
沿著手腕一路向上,慕容灩的唇貼著明沁的頸窩。
手指環繞著明沁的後背,因為多日來的昏迷,暗衛原本精實的肌肉萎縮了不少,也更為消瘦,一節一節的脊椎骨有著明顯的突出,磕在木製的浴桶微微發紅。
扶著身下半躺的人直起身,慕容灩的手指觸碰到明沁右肩凹陷的傷疤,像一個巨大的肉色毒蜘蛛匍匐在肩上,猙獰的,駭人的。
慕容灩清楚地知道明沁肩上的傷痕是如何得來,是在她永遠無法忘記的冬天,在那個午夜夢回總是驚擾她酣眠的森林。
她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下,紅色絲質的外袍秀著精美的圖樣,就這麼軟爛地漂浮著,混著白色的單衣,在水面上載浮載沉。
浴桶里的水依舊溫暖,讓浸泡的人能夠放鬆身心,意識飄離。
可即便如此,兩人依舊在水中緊緊相擁,相貼著的肌膚比蒸騰的水更為炙熱。
水氣混雜著被揉碎的花瓣香味,連屏風的遮掩不住,在整個屋裡飄散著。
良久,擔心著略為轉涼的水溫,什麼都沒聽見的明沁開口對著癱軟在身上的人道,“灩灩會冷的,水涼。”
從水中抬起右臂擱在明沁的肩頭,指尖反射著比水滴更明亮的晶瑩,喉嚨嘶啞的慕容灩眼中泛著淚水,緩緩地用左手在身前人的鎖骨下寫著字。
“休息?”明沁意會,乖巧地將坐在身上還未緩過神的女人摟地更緊,吻著她濕漉漉的鬢髮。
“好,那灩灩再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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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是鳥語花香。
明沁右腳的鐵鎖被牢牢地套在慕容灩的手腕,兩人十指緊扣,在常寧宮的魚池邊漫步。
感受著空氣中傳來花朵嫩芽的氣息,明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莫名感到開心。
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愜意的,在陽光下行走。
沒有任務,沒有追兵,自由的。
經過一個多月的恢復和自我鍛練,明沁已拾起了原本的兩三成武力,深怕身旁的女人感到疲憊,她小心地支撐著慕容灩的身體,也由著女人帶著自己,在徐徐微風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溫暖的陽光打在臉上,明沁眼睛莫名感覺發燙,不自主地流下了生理性的淚水。
她眨眨眼抬頭向上看去,原本漆黑一片的視野好似撥雲見日,幾道光束貫穿厚厚的烏雲,帶進了晨光。
眼前,不再是黑暗了…
雖說仍舊看不太清楚,可是已經能夠依稀辨別輪廓和顏色。
天空的藍,雲朵的白,森樹的綠,大面積的色塊在本是黑暗的視野里堆疊,模糊但卻遠勝於無。
明沁喜出望外,側頭看了看身旁緊緊相握的女人,慕容灩的指挽起額前的銀絲到耳後,白色外袍藏著手腕,寬大的袖口上刺著一朵一朵的紅花,如此顯眼,隨著每一次動作和邁步微微晃動著。
即是是被蒙上了一層霧氣也無法阻攔慕容灩在明沁眼裡的靚麗和明媚。
正當雀躍的暗衛正要開口,卻感覺左手的手心傳來一陣久違地,毛茸茸的觸感。
“虎兒!”
巨大了老虎頂了頂她的手心,繞到了明沁的跟撐起前腳站了起來,收起的利爪僅僅是用肉墊搭著她的胸膛,親昵地抬頭舔著心愛主人的下巴。
“虎兒好久不見,你變好大隻,等等別舔…”好虎舌頭上的倒刺刮蹭著明沁的臉,讓她忍不住地閃躲,感受到自己重心不太穩,她自覺地放開和慕容灩相牽的手,向後倒去。
坐在地上的明沁寵溺地撫摸著虎兒毛茸茸的腦袋,看著眼前混著墨色的鮮艷橘毛,她不禁寵溺地笑著問道,“虎兒長大了呢,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好好的聽灩灩的話呢?”
虎兒好似是聽懂了,為了證明自己一般揮了揮有些粗糙的肉掌,發出低沉地呼嚕聲回應著,仿佛回到依舊是幼虎的日子不斷地向明沁的頸窩鑽去。
兩人在地上打打鬧鬧,鎖鏈碰撞發出聲響,玩瘋了的大老虎翻滾著,甩著粗長的尾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眼看就要打到一無所覺的明沁。
“不行喔。”
在一旁一直嫻靜微笑的慕容灩突然出聲,看著在地上打滾的野獸,“虎兒,消停些。”
露著肚皮的老虎一聽到女人開口,連忙滾了一圈站了起來,高漲的情緒冷卻,好似做錯事的孩子般垂著頭,偷偷地看著慕容灩的眼色。
“好乖,不玩了,去吃飯。”語氣溫和,卻感覺不容質疑,慕容灩對著虎兒點點頭示意著。
威風的老虎不滿地輕哼,尾巴沮喪地垂落,依依不捨地看著身旁坐在身旁的明沁,卻又依舊謹記服從慕容灩的命令,抬起腳往宮內走去,一步一回頭,慢吞吞地吧嗒吧嗒踏著步子離開。
“虎兒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走了?”什麼都聽不見的明沁拍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疑惑地問道。
牽過明沁的手,慕容灩理了理她凌亂的發,而後就著她的掌心耐心地寫著什麼。
“喔,原來是肚子餓了啊。”明沁感受著慕容灩的回答,不疑有他,“連和我玩耍都不忘吃飯,難怪能長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