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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樣的疑惑,他又看向郎譽,正好看見那骷髏架子腳踝交叉,百無聊賴地靠在郎譽頭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正在曬日光浴呢!和最開始完全不是同一個動作。
這骷髏,是活的?!!
這個念頭一出,好像有什麼想法悄然在他腦海中冒出,他瞬間茅塞頓開!
剛才看見那移動的東西,是這隻骷髏?
那……卡爾洛的死,是因為質疑了這法師?!被骷髏報復了?
越想越覺得這就是真相,一瞬之間,他感覺身體裡湧出無盡的怒火,燃燒著他的理智!
他猛地回了頭,衝到郎譽面前,理直氣壯地質問:「是你殺了卡爾洛大叔?」
郎譽揚了揚眉,給他一個疑問的「嗯?」的眼神。
尼科爾這一聲質問,讓不少要跑路的人停下腳步,相當一部分的人更是往這邊折返回來。
他們好像在這瞬間找到了另一個情緒發泄的出口——狼狽逃竄早讓他們心中憋了一股火氣,只是這股火氣無處可發,所有人都只能憋在心裡。
他們一窩蜂地返回來,湊到尼科爾面前詢問:「尼科爾,你說什麼?你看見了什麼?」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郎譽看著尼科爾的眼睛,那眼睛裡似乎還帶著笑,「你說殺人的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再確認一下,我?」
尼科爾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當然沒看見郎譽殺人,但他看見了那個骷髏。
彼時那個骷髏距離卡爾洛這麼近,不是那個骷髏,又會是誰?
骷髏可是黑暗使者,卡爾洛又恰好在異化成黑暗使者的過程中,難道不正是最好的證據嗎?
可是……
現場只有他,好像真的只有他能看見骷髏,也許還有這個該死的假裝光明法師的人能看見。
他說出來,大家會信嗎?
信了,所有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不信……不信的話,他說出來就只會動搖人心。
一瞬之間,一股由無能而起的委屈糾集在他心口,他紅著眼盯著面前這個笑得溫溫柔柔的法師,第一次覺得笑是世間最恐怖也最殺人無形的毒·藥。
他閉了閉眼,壓住心中對此人的恨意,咽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勉強笑著朝身旁的人說:「沒事,只是接受不了卡爾洛大叔突然死去,一時衝動胡亂問的。」
那人失望地嘆了口氣,「是啊,分明早上那樣的情況下……」說話的人也哽咽了,「我們都活下來了,現在卻……」
尼科爾抹掉眼淚,仰頭吸氣,很快又中氣十足地朝他周圍的人說:「那場雨大家都淋了,我們活下來的人隨時有可能會異變,安全起見,待會集合之後,大家住得分散些,免得造成二次傷亡。」
郎譽看著眼前這個和萊爾差不多年紀的小魔法學徒,這人有超出這個年紀的冷靜和智慧。
剛才盯著小骷髏後看他那一眼之中分明藏著恨,可約莫是顧忌他身旁的鎮民,小小年紀的他還是在極短的時間裡將情緒藏好,甚至冷靜下來安排之後的事宜。
這可是難得的帝王將相之才。
萊爾就缺這樣一個同齡又特別有主意還狠得下心的小夥伴。
「嗨嘍?」郎譽朝尼科爾招了招手,「也許,我們可以來驗證一下我是不是騙子?」
尼科爾抬頭看他,「怎麼驗證?」
郎譽頭不動,指了指卡爾洛的方向,「看那邊。」
一群剛才被尼科爾吸引注意力的人不由順著他的手指往那邊看去。
只見那身著被滿身惡臭黏液浸透的衣服的軀幹正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袖口露出的手掌成了森森白骨。
他緩緩抬頭,朝這邊看來。
「黑暗使者!是黑暗使者!快跑!」圍在尼科爾身旁的人喊出這樣一聲後,猛地推開尼科爾跑了。
尼科爾震驚看向推他那人逃跑的方向,那是弗里曼大叔,他還吃過他家的烤麵包。
還沒等他回頭站穩,另一人又撞上他。
他畢竟只是個法師,雖然和其他身嬌肉貴的魔法師不同,卻也沒強壯到哪裡去,因而被這一推一撞,他站立不穩一個踉蹌,朝地上砸去。
就在所有他所庇護的鎮民們紛紛讓開,任由他往地上摔去時候,突然有一雙手摻住了他的胳膊。
他藉助這力量穩住身形,不可置信地看著已經跑出一段距離卻回頭看的鎮民。
那鎮民倒是率先開了口:「尼科爾!你突然倒下,我們……我們都以為你和卡爾……洛」
他聲音突然小了下來,同時猛地呆滯住,看著他,隨後好像不忍看見什麼慘劇一般,捂住眼睛「啊!」地尖叫出來。
尼科爾遲疑著緩緩回頭。
黃褐色的、粘稠的、腥臭且正在融化的液體從那張臉上一塊一塊往下掉,臉已經看不出模樣了,但他知道,這是卡爾洛。
嘔吐的本能比求生的本能來得更快,他甚至沒跑,轉身捂著肚子在一旁乾嘔起來。
一天沒吃東西的他根本吐不出任何東西。
可這味道實在銷魂,他克制不住身體的本能,一下又一下乾嘔著,眼淚都嘔出來了。
待他終於覺得自己緩過一點之後,突然發現周圍安靜得只有枯葉在地上互相的摩擦聲。
「黑……黑暗……卡……他、他好像真的不攻擊人啊!」弗里曼這樣一句帶著震驚藏著喜悅又有不敢置信的話傳入尼科爾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