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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幾個人仍舊掙扎著,「可他們是光明法師啊!無私奉獻是他們應該的!」
那位年長的婦女這時候也出來說道:「教廷多年來無私奉獻,不論是祈福儀式,還是救治飽受苦難的民眾,未曾向民眾收取過分毫的報酬,所以我們都忘了,教廷的教義從來都不是奉獻,而是——平等。」
叫嚷不休的人經這一提醒,也想起來了。
當年因為沒有光明法師願意來邊亞,邊亞不少人都特地去了解過教廷的教義,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向光明法師說出他們所有人都是教廷的教徒這話。
教廷教義第一條,也是唯一一條,說的是平等。
當時大家就問過鎮上那個唯一能看懂文字的老人,這個平等是什麼意思?
老人說:他們雖是平民,卻也擁有與貴族同等的生命,但凡遭受苦難病痛之人,教廷都會向你敞開懷抱。這就是平等。
在場的話,幾乎都聽過這話,於是現場瞬間靜寂下來。
尼科爾無奈嘆了口氣,朝剩餘的五十三人走去,開口解了圍,「好了,就這樣吧,願意給法師提供食物的,到法師那邊去,不願意的隨我進去吧。」
他勉強笑了一下,安慰剩下的人道:「他們走了,至少大家睡覺的地方寬敞了。」
郎譽見狀,突然說:「你是尼科爾對吧?」
尼科爾停住腳步,回頭說,「我是。」
「你曾對萊爾有恩,所以我這次過來,是想報答你。我想,對你來說更好的報答,應該就是給眾人一場祝福了吧。」他頓了頓,看了小骷髏一眼,「一場與昨日完全不同的聖光祝福。」
尼科爾眉頭皺了起來,他根本不認識什麼萊爾,不可能有什麼恩,更沒聽過光明法師的祝福里有什麼聖光祝福。
不過,倒是可以看看這人想做什麼,而且祝福之後,鎮民心裡也會踏實很多。
郎譽也同時把「聖光祝福」的療效說了出來,給大家增添一點活下去的信心。
「經此祝福之後,你們可以進入黑暗森林中。有聖光加護,不論是黑暗使者還是黑暗使徒都不再會主動攻擊你們,你們可以趁此機會,尋找一些可能會有用的東西。」郎譽看了眾人一眼,「但是,聖光不是永久的,它的持續時間和人的體質有關,有人能維繫三天,有人只能一天,所以你們也要務必小心。」
「這是我身為法師,能為大家做出的小小貢獻。」
算是他的一點善心,也當作昨天用薄菏精油假裝祝福的補償吧。
話音一落。
眾人只見光明法師拍了拍肩膀,好像要去掉衣服上沾上的灰塵一樣。
隨後,法師閉上了雙眼,還微微仰起頭,攤開雙手掌心,做出迎接陽光、迎接光明神的模樣。
而閉上眼的郎譽早就有經驗了。
小骷髏一從他肩膀上跳下,他就張口準備吟唱咒語,挑選好詩句後,他那與平時說話完全不同的帶著一絲蒼茫感的聲音散向四周——
「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上。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注1
與上次同樣,他依舊唱了出來,帶著調子的詩更加使人入迷。
隨著咒語的吟唱,薄荷的香味再次散溢四方,在現今這種時刻,植物的香味更是讓聞到的每個人都忍不住落淚。
山林、樹葉、鳥鳴、花香,曾經隨處可見的景色,現在竟成了奢望。
在這香味之下,尼科爾也怔了一會,但他很快收回心神,因為他——根本沒感受到光明系魔法的波動!
這位光明法師果然是假的!
他往四周看去,整塊空地上的人竟然都微微仰著頭,全然忘了太陽有多麼毒辣!
可是,他看見。
眼淚一顆一顆從熟悉的面龐上的眼角滾落下來,滴進泥土裡。
他一時甚至說不上來心中到底是被欺騙的憤怒和失望多一些,還是看見這場景後微妙產生的感激更多一些。
看著這場景,他鼻腔不由得一酸。
他也實在忍不住困惑,為什麼才一天的時間裡就能發生這麼多的事情,難道真的不是還在夢裡嗎?
在這所有人都像被按下靜止符的情況下,所有微小的動作都容易引起人注意,心神不是很集中的尼科爾余光中瞟見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移動。
他猛地抬頭,定睛一看,還沒來得及看清移動的是什麼,他就不受控制地叫了出來,「大家快跑!」
沉浸在短暫美夢中的眾人霍地睜開眼。
他們驚慌地望向四周。
噩夢好像再次降臨!
人群驚叫著四散逃開,但他們都有同一個目的地——屋裡!
那裡有他們的食物!
人群散開後,郎譽也睜開眼,看向了那個方向。
只見,方才在叫囂他不是光明法師的那個男人。
此刻倒在地上,血肉開始融化。
他,已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死去並且快速異化了。
作者有話說:
注1:選自屈原《山鬼》
本來今天想寫到郎譽帶著二十多個人,幾十個骷髏架子一起遷徙去建立更大的基地的,但今天實在太忙了,白天摸魚寫了點,到晚上才有時間來修改重寫,只能明天再寫了。
第21章
這事發生得……還真有那麼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