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往遠里說,吃喝拉撒哪一樣不得將節奏調和?真實生活中為人處事的原則得充分了解吧?咱們這個關係以後要以什麼面目出現在別人面前?我好歹是個角兒,家裡人、我師姐妹們還有同事們,另外你家裡、單位那邊,咱們要怎麼個交代法?
再往近里說,咱倆這方面的脾味還要再探探。正說著,鳳翔的手探到牙醫的腰間捏了把,「雖然鈍了點兒,但夠用。」再摸摸牙醫的腦袋,「咱倆誰年歲更大?」
杜應麒說我大你兩個月啊,你還老在我面前自稱「姐」。
「那我喊你一聲姐,姐,我渴了,也餓了。」鳳翔拍拍牙醫的屁股,「照顧照顧妹妹吧?我被掏空了。」
人在屋檐下,低頭的杜應麒快樂地給鳳翔煮了餛飩泡了花茶。兩人等著餛飩涼的當口,鳳翔說你有點上火啊,連著喝了兩杯茶呢。還有我覺著女女沒有不應期對不對?你叫杜應麒,杜絕應期,你這名字里就透著邪火。
兩小時不到,四回,要了我老命了都。我腰也酸,你賠我。鳳翔擰了下牙醫的胳膊,拉牙醫坐得更近。杜應麒替鳳翔輕輕揉著腰,寵溺地問,「怎麼賠?」
你欠我一顆牙,現在又加上一側腰。鳳翔撐著頭有點苦惱,「哎,你過幾天就走了,下一次來柏州不曉得什麼時候。」
杜應麒話到嘴邊,最終沒說自己來柏州工作的事兒。關係還沒完全敲定前,她忽然生出了點兒靜氣,懂得了給鳳翔寬裕的時間空間去沉澱。何況,現在她們已經親密得挺別致。
牙醫笑著吹餛飩,瞥到鳳翔不滿的眼神,「杜應麒,你該不是覺著……以後咱們就挑周末睡一覺吧?」
覺是要睡的,飯也要一口口吃。牙醫說你以後希望我來柏州每周呆幾天?我去調節下時間。
「說得好像你能管事兒一樣,真能管?」鳳翔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開心地笑,「兩天?」她的兩根手指上又加到了四根,「行不行?」
行。杜應麒答應得爽快,將餛飩伸到鳳翔面前,花旦湊上咬了小口,有點羞澀地推開,「我自己可以吃。」
因為要避免樓上的人撞見,吃完休息好的兩人靠在客廳里看電視,鳳翔的手依舊不老實,從牙醫的脖子摸到背,又竄到身前。許是電視看得太無聊,鳳翔翻身坐在了杜應麒腿上,拎著對方的睡衣領子,「甘棠知道不?」
不知道。牙醫說她很感興趣,但我無法對她說明白。
「為什麼?」鳳翔捧著牙醫的臉越看越歡喜,「你這人真不上相,真仔細瞧,越看越好的。」
「因為——因為我們倆都說不明白啊,」牙醫說出了壓抑在心頭許久的掃興話,靜氣一掃而空:「鳳翔,為什麼不在確定關係後磨合呢?」為什麼你那麼輕易地就提出了開始,又那樣隨意地提出了結束?
「鳳翔,說實話,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你對我究竟怎麼想的?是覺著我身體像金礦?還是覺得我們能湊合著互相取悅?」杜應麒的手托著鳳翔的腰,「你『蠻喜歡我』,是……是對你師姐求而不得的退而求其次嗎?」
牙醫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鳳翔似乎不意外,她依舊雙手貼緊牙醫的臉,「我要是說,你講得都有道理,你會馬上走嗎?」都是三十大幾的人,咱們能不能再心大點兒?
花旦的胸慢慢靠向杜應麒的鼻尖,牙醫鼻管一涼,一滴液體不受控制地帶著癢勁兒滑到鼻尖。鳳翔先驚後笑,「你這……真上火呢?」抽了紙幫牙醫擦了鼻尖再堵了會兒,杜應麒臉色窘紅,「柏州太乾燥了。」
誰說柏州比省城濕潤的呢?鳳翔依然笑得顯心大,碰到牙醫委屈的眼神,她沒有退讓,「你想走了?」
牙醫搖搖頭,「怎麼才能心再大點兒?」
鳳翔說我師姐老這麼說,起先我也不懂。後來我經歷點兒事,覺得人不能鑽到執念里生活,不要害怕改變,也別對失去耿耿於懷。你知道的,我有過一次特別失敗的婚姻,更有一次很久的失敗的單戀,應麒,想要一個和自己相互欣賞、理解和喜歡的人,是奢望嗎?我甚至覺得,除了在戲台上,陳鳳翔是不是遠得不到幸福?
「可我這個人又挺作的,還想試試……去年分手,我是真覺得你感到尷尬。」鳳翔說我話說得那麼透那麼白,你還是回答,「尷尬。」既然如此,我就以退為進,問你同意分手不?你要是不同意,說明咱們還有的談。你要是同意了,那大家客客氣氣,還能做朋友不是?這就是我理解的心大。
鳳翔扔了紙巾團,看著想解釋的牙醫,「看你憋了一天一夜吧?今天伺候得不錯,你想問什麼我就回答。」
杜應麒看著鳳翔,眉頭抽動了下,「就……算了。」
不能算了。鳳翔說,「心裡藏著事兒,手裡辦事兒就不專心。快點問,我累了。」
「王……王梨……你心裡,還有她嗎?」牙醫只問癥結,而鳳翔坦然,「應該還有,可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的確不一樣。杜應麒知道王梨是在鳳翔認識了二十年的人,她只在網絡和鳳翔結識幾年罷了。牙醫的臉不知道因為生氣還是失望而變紅,鳳翔說誒誒,小姑娘別泄氣啊,妹妹也喜歡你的。
「不一樣!」杜應麒的確動了火兒,「你心裡有她,還招惹我幹什麼?」
「嗬。招惹你?杜應麒,所以我說試試啊,你不是答應了嗎?還有,咱們現在什麼關係?不是都沒說明?」鳳翔離開杜應麒的腿,縮坐在沙發另一頭,「做之前我問你想好了沒?問了兩遍,你說想好了。你後悔了是不是?」她扭頭看向電視機,可聽不進那裡的一個字眼,「我知道,你覺得虧了,我結過婚,而你一直單身。」她小聲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