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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沉默後,宋若開口問道:「什麼時辰開始獻舞?我得先去查探一番軍營的情況。」
玲兒回首看她,大抵是觸及了傷心事,眉眼處的陰沉更深了些。
須臾,露出一個笑,「這個舞少個人不礙事的,姑娘要去便去吧,查探後就直接出軍營,不要再回來了。雅安軍進出容易得很,這應該難不倒姑娘。」
她驀地笑吟吟望著宋若:「你若是要見他們,就去雅安山西面,沒有立碑的兩個野墳便是他們了。」
宋若已經掀開帳子,風雪迎面打在她的身上,有些疼:「他讓你轉交的東西在何處?」
身後的人仍舊在爐子旁捂著手,頭也不回道:「我已經同你說過了。」
宋若聞言一頓,踏出了軍帳,走入了風雪中。
夜色茫茫,不遠處主帳燈火很亮,語笑喧闐,她朝那掃了一眼,便朝著其它軍帳走去。
她藉著月色找尋雅安軍主將的宿帳,最終通過軍帳上面旗幟的差異,尋到了裝飾華侈的主將宿帳。
守在宿帳門前的兩個士兵打著瞌睡,她用銀針刺了兩人的睡穴,讓其徹底睡過去。
摸索進軍帳後,宋若從袖中拿出了火摺子,將其點燃。
細細搜索一遍後,又將摺子滅了。
裡面沒有任何與敵國通信的痕跡,全是取樂的玩意,還有些下流的皮影話本子。
一個將軍的宿帳,竟然連本兵書也沒有。
宋若心道這昏庸無能的將軍絕不可能是敵國的細作,只是顆擺在明面上的棋子罷了。
雅安軍多達一萬,軍紀渙散,要想在其中揪出細作,需要極大的耐心。
若是發給北笠和北瑜的信去得快,不到兩天,兩城就會帶兵過來。
到那個時候必會打草驚蛇,想找出潛伏在軍中的細作就更難了。
細作要想利用那將軍廢掉整個雅安軍,那麼必定會潛伏在他身邊,那昏庸玩意周圍的人都有所嫌疑。
副將、軍師、乃至他身邊的小兵卒都有嫌疑,需要儘快調查。
一番調查後,主帳內已經歌舞昇平,歡聲浪語從中傳來。
軍中認真把守的士卒沒幾個,她很快摸索到了伙房,正欲進去,卻聽到裡面傳來談話聲。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總覺得你有些眼熟。」聽聲音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沒有人說話。
接著響起辟里啪啦扔柴火的聲音,扔柴火的人大抵是不耐煩,動作有些粗暴。
「我們一定在哪裡見過,不知道為什麼,見著你我就喜歡。」那少年還想了好一會,似是思索了一番,「可能是你長得好看。我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葉淨的聲音響起,竟然有些忍無可忍,「你有完沒完了。」
葉淨自己感覺得不真切,旁人卻能發覺這少年同以前葉淨很相似。
一樣的話多,一樣的不要臉。
「我覺得我們很有緣分。」那少年攸忽開口,「你昨日裡救過我的命,又長得這麼好看,那我們就交個朋友吧。」
葉淨又扔了個柴火,沉聲道:「我沒有救你。」
「你就是救了我,要不是你說我同你一起出去採買去了,副將要知道我偷溜出去看我娘親,非打斷我腿不可。」
大抵是被少年纏得沒有辦法,葉淨轉而道:「現在主帳應當在奏樂了,輕歌曼舞,你不去看看?」
少年道:「看她們有什麼意思。我覺得你更有意思,雅安軍都發爛了,竟然還能遇上你這種好人,誒,你真的只是個伙夫嗎?」
宋若推門踏了進去,打斷了他們的?話。
現在處在軍營,什麼人都要防備,她不是信不過葉淨,只是她能感覺到葉淨在少年面前鬆懈了下來。
溫和的性子最易讓人信服。
她想了想李言兮平時說話的語氣神態,推門而入時,溫聲沖葉淨喊道:「相公。」
葉淨瞬即反應過來,上前道,聲音壓低,儘量溫柔:「你怎麼來了?」
宋若低著頭,彎唇道:「想你了就拜託軍爺放我進來了。」
說完她仔細想了想自己的口吻與神態,還是覺得不像。
誰都模仿不來李言兮,包括她自己。
少年愣了一愣,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就差將遺憾二字寫到臉上了:「你成家了?」
葉淨看他一眼,「正新婚燕爾。」
那少年就像個焉了的蘿蔔,垂頭喪氣地走了。
確認人真的走了後,兩人一改夫妻的姿態。
葉淨上前將軍帳掩好:「早知道就不救了,就他那張嘴,估計也出不了什麼事。」
少年身上有他自己的影子,他本能地被吸引。
宋若看得分明,她不知葉淨上輩子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副模樣,眼線一經發現,下場皆很慘。
這些天來,葉淨身上始終有一層郁色,他偶爾會有情緒,可大多數時候都是冷靜陰沉的。
同少年待在一起時,他身上的陰鬱散了一些。
兩人迅速交換了訊息,葉淨在軍營待的這兩天,暫時沒發現誰人可疑。
人太多了,混個細作要查出來簡直大海撈針。
細作要混進去也輕而易舉,他們並不是要找到所有細作,而是要把細作的主心骨找出來。
臨走時,宋若意有所指:「葉淨,現在軍營里誰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