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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若緩緩笑了:「萬事皆有可能,你說蟲災會發生,它確實發生了,那我為何不信?」
李言兮失語,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她的腰間,發現並沒有佩戴那個香囊。
宋若感知到她的目光,忙道:「我今個剛進宮面聖,還沒來得及換洗。」
寅宗時期曾有刺客將短匕藏於香囊中,並藉機混入宮內,自那以後,大宋立下鐵律,進宮腰間不可佩戴香囊。
李言兮:「……哦。」
她接著道:「既然殿下現在信我了,那麼我有件事要告訴殿下。」
「殿下可還記得上次在府中分別時,你問我為何我們只朝夕相處了五年?」
這句話說出口後,李言兮才覺得有些奇怪,她停頓片刻,繼續說道:「因為九年後我死了,你也死了,整個京城的人都死了。」
宋若瞳孔縮了縮,「怎麼可能?」
她起身,倒了杯茶遞給宋若,冷靜道:「九年後,大宋被流火國滅了。」
宋若微抖著手接過茶,放在小桌上,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怎麼可能?」
「當前大宋的實力不遜於流火,兄長雖不好戰,但若是有人侵犯大宋疆土,他定會全力應戰的,更別說三十六城固若金湯。」
李言兮閉了閉眼:「因為九年後,流火國的細作遍布了軍部、朝中、還有三十六城,甚至是後宮。敵人不費吹飛之力便到了京城城下。」
她取出藏在衣襟里的宣紙,遞向了宋若,「這是亡國那日我能記起來的東西。」
宋若瞳孔微縮,接過宣紙,聲音啞的厲害:「細作?」
她低頭翻閱起來,大致看過一遍後,又抬眸定定瞧了李言兮半響,這才端起小桌上的那杯茶一飲而盡。
她站起身來,聲音輕而緩:「跟我來。」
兩人穿過錯落有致的長廊,最終停在了書房前。
幾層階梯之上,一隻仙鶴石雕栩栩如生,與幾日前李言兮在外廳階梯上見到的那隻如出一轍。
她跟在宋若身後,見對方先是垂手按了一下仙鶴的眼珠,再推開了書房的門。
宋若站在階梯之上,低首看她。
李言兮會意,先一步進了書房,入眼的是層層疊疊的書架,架上全是書卷經書,正對著她的是一張書案,書案上擺著墨盒和一副已經幹了的字畫。
宋若在後面將門掩好,回首朝她看來,攸忽喊了她一聲,「李言兮。」
李言兮原在打量著這間書房,措不及防的一聲喊讓她發了愣,許是很久不曾聽到宋若喚她,又許是宋若喚她名字的時候總是咬字繾綣,撩人心弦。
亦或是這聲李言兮讓她想起了大雪紛飛的那一日,死屍遍地,無數箭矢射過來時,宋若將她護在懷裡,湊到她的耳邊低聲喚她。
她回頭,瞧著宋若,眸光微閃。
宋若低聲道:「我不知該不該將你拉進這裡。」
李言兮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宋若大抵有很重要的事情同她說,而這件事很可能關乎九年後大宋是否在一日之間覆滅,卻又很可能將她拉入危險。
於是她幾乎當機立斷道:「殿下,事關救國,不必寡斷。」
宋若定定看著她,走至第二層的書架旁,轉動了一個青花瓷器。
接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層層書架深處,貼著石牆的書架和石牆一起裂成兩塊,露出一個甬道。
與此同時宋若的聲音傳來,「大宋有個監察機制,名叫密司局,專門剷除敵人送來的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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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攜手搞事業~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唐溫如
第15章 哭
李言兮略微震驚地睜大了眸子,往甬道看去,那裡漆黑狹長,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石壁上的箭筒。
箭筒內鋒利的箭仞泛著冷光,好似只要有人敢進入甬道,就會被箭仞吻住喉嚨。
上輩子她和宋若便是死在亂箭下,以致於她看著甬道生出些畏怯來。
須臾,宋若的所說的話方才進了她的腦袋,她仍舊在打量著甬道,壓抑住心中那絲忌憚溫聲問:「密司局?」
似是瞧出她的些許害怕,宋若輕聲安撫:「別擔心,門前石雕的瞳仁是機關開關所在,現在箭仞不會射出來。」
說著宋若抬手想牽住她,手快相觸的時候,頓了頓,又收了回去,最終只是道:「我們進去。」
李言兮跟著她進入了甬道,裡面狹窄得只留有一人走過的間隙,宋若在前,她跟在其後。
許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李言兮感知到自己的觸覺聽覺都變得十分靈敏。
她小時候是極其怕黑的,睡覺總要留一盞燭火,有一次醒來見燭火滅了,她哭鬧了許久,她娘親哄了大半宿才將她哄入睡。
可是後來她娘親死了,燭火再被風吹滅也沒人願管她,哭過幾次後,她就不怕黑了。
甬道要沿著一層一層階梯向下走,蜿蜒漫長,似乎沒有盡頭。
某一刻,李言兮驀然發覺自己其實還是怕黑的,就如同當年那個不願滅燭盞的小姑娘一樣。
所以她伸手拉住走在前面的宋若的外衫,宋若微滯,聲音略顯得有些疲憊,「怕?」
許是在黑暗中聽覺靈敏過了許多,宋若的情緒被她捕捉得很清楚。
李言兮這才意識到得知大宋會亡國後,宋若除了最開始的驚訝,再沒有泄露別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