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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人除了李九,都有前世的記憶,重生這一事,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
宋若頷首:「在雅安城時,我們曾抓獲一個南疆女子,臨死前她說要讓南疆所有孩子都喝上水。」
經過這一路觀察,怕是這便是南疆非攻打大宋不可的緣由。
前朝的時候,南疆缺水的現象還未如此嚴重,短短數年,南疆的許多孩子竟然淪落到因為沒有水而活活渴死。
葉淨一直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顧連召朗聲道:「或許我們可以同南疆王談談,大宋的南九河離得南疆不遠,可以修築一道河渠,暫且緩解南疆的乾旱。」
葉淨這才開口:「南疆的兵權掌握在薄燕王那裡。」
換句話說,薄燕王權勢滔天,南疆王不過是個擺設。
顧連召便溫著聲道:「薄燕王必須死,他死了後再同南疆王和談也不遲。」
修築河渠指標不治本,薄燕王上一世費勁千辛萬苦與流火平分大宋,為的就是保南疆接下來百年無虞。
薄燕王是個禍患,若是不死始終會威脅到大宋。
其餘三人都沒有異議,只有葉淨聽了顧連召的話頓了一下。
敲門聲突兀地響了起來,他們還未應聲,敲門的人便端著一壺清茶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五官深邃,身材魁梧,有著特屬於南疆人的長相,手臂上繫著供奉天神的紅絲帶,看樣子是客棧中的夥計。
夥計走進來時目光在葉淨身上停留了許久,放好清茶又若無其事地出去。
若是在城門口時幾人沒將衛兵的目光放在心上,到了這時便是想忽視也忽視不了了。
顧連召笑了一聲,肯定著對葉淨道:「薄燕王一直在找你。」
他可太知感情這東西有多噬人心骨了,有如無數螞蟻啃噬在心間,午夜夢回的時候,都叫人被密密麻麻的疼痛糾纏著。
他忽然覺得薄燕王這時候是不是重生的已經不重要了。
若真的是重生的,或許能死得更快。
有葉淨在手,刺殺應當是很容易的,可是薄燕王一死,緊密的搜索追捕之下,他們很難逃出去。
在燕陽以內,薄燕王隻手遮天,就算他們能與南疆王合作,南疆王也未必能護住他們。
幾人商量了片刻,最終決定自燕陽城內挖一條密道,刺殺了薄燕王后通過密道從城內出去,不過這樣一來,便要耗上幾個月了。
為了防止薄燕王生疑注意到他們,葉淨現在還不能暴露。
只可惜事與願違,他們剛準備離開客棧的時候便發現客棧已經被南疆的衛兵圍住。
宋若支開窗柩向下看,只見為首的那個人穿著一身墨黑繡金官袍,頭髮盤在官帽里,看樣子是剛從南疆宮中出來,風塵僕僕。
他神色冷冷,看不出有何情緒。
察覺到他要抬頭望來時,宋若落下了窗柩。
幾人先前要了三間客房,現下打算只留下宋若同葉淨呆在這來降低薄燕王戒心。
薄燕王的目標是葉淨,要是沒對他們生疑便不會在意同商隊的人。
顧連召與李九回其它客房後,宋若裝作正在為葉淨寬衣的模樣,客棧的木門猛地被推開了。
晚風卷了進來,吹起了來人的卷碎發。
她看清楚了這傳說中的薄燕王的模樣,五官深邃,眼睛是好看的灰棕色,周遭氣場都透著冷意。
看到她給葉淨寬衣的動作時,推門那個的僕從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恭敬著垂下眼。
宋若看見薄燕王朝他們走了一步,壓下眼裡的情緒,一動不動。
她朝葉淨望了一眼,見他的右手落在床沿,先前他們商量好,若是發現薄燕王不是重生的,他便落右手。
按照先前商議的,她裝作慌張地將手中葉淨的外衫扔在了地上,以此來告知顧連召他們薄燕王未重生這個消息。
安靜了片刻後,宋若顫著聲道:「夫君,這是怎麼回事?」
葉淨將她護在身後,學著自己以前的模樣,沖薄燕王道:「齊時羽,你發什麼瘋?」
見氣氛不太對勁,剛剛推門的那位僕從趕忙道:「葉公子,你不告而別,王爺尋了你大半年,派入京城的人都上百了,現在終於得知你的消息,立馬就趕了過來,王爺也是一時激動才……」
宋若面上溫順地垂下眉眼,目光無意落在了葉淨的手上,發現他竟然在抖。
她不著痕跡地擰了一下眉,迅即收回目光。
上一世葉淨定在薄燕王那裡吃了不少苦頭。
葉淨蜷一下手指,輕哼一聲,「一時激動就派兵將我圍了?」
這時,薄燕王才把目光自葉淨身上移開半分,冷冷瞥向宋若,開口問道:「她是誰?」
語氣平平淡淡卻叫葉淨出了一身冷汗,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能比他清楚薄燕王的情緒的變化了。
他能察覺到對方刻意收斂的殺意。
葉淨勾了一下唇,笑得同十年前一模一樣,「路上撿的美人,想認我為夫君,可我不喜歡她。」
殺意散了一些。
薄燕王便再沒看宋若一眼,目光極為專注的落在了葉淨身上,忽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頭,低聲問道:「為何要走?」
葉淨忍住內心的厭惡,攥了一下拳:「因為覺得待在南疆有些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