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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王望不明,王戍也意識不到。
不知那壯志凌雲的少年郎可曾在中蠱後的某個瞬間掙扎過,他總是同宋若爭第一,二人性子都倔,不肯服輸。
在某個清醒的瞬間,他意識不到血液裡面的那些東西,卻清楚的知道他走向了一條同年少時的期盼相反的道路。
他不斷痛苦著。
王望在信中寫道:「原本我想親手將此信交給殿下,只是逃出軍營後,在這雅安首府躲躲藏藏許久,始終沒找到出城機會。」
「如今齊明放出消息,將我那鬼迷心竅的弟弟以通敵的罪名打入軍部大牢,我若不回去,他必是一死。」
「我若回去了便是九死一生。當殿下看到這封信時,我必定已經化作一抔黃土,只求殿下不要將王戍之事公之於眾,免得家中老母得知消息後徒增傷心,代我向母親問安。」
「還有勞煩殿下同將此信交給你的那位姑娘說說,不要再念著我了,找個好人家嫁了。」
想必王望去赴死時留了一筆銀兩給玲兒,讓她可以尋個好人家嫁了,過個無憂無慮的下半生。
可玲兒為了替他復仇不惜去到青樓淪為歌姬,得以降低曹社的警惕,讓他死在了五十大壽。
她在這裡等了宋若半年有餘,以為等不到了這才開始醞釀著復仇。
可終究是誤了自己,卻沒能完全替王望報仇。
她不知道真正在背後抽絲剝繭的那人其實不是曹社,而是齊明。
而今雅安軍中那根刺已然明確起來,那便是先前的副將,曹社死後成了將軍的齊明。
下山的路途要比上山的路途快上許多,兩人很快到了城門口。
好在進城比出城要容易,兩人在附近睡了一宿,第二日隨著附近的商隊進了城。
白日裡,風雪比起晚上要小很多,兩人打算先回客棧泡個熱水澡再同葉淨匯合。
也不知怎地,她才走到客棧門前,李言兮就竄了出來。
這人像是一直待在門口守著她似的。
李言兮抬手,替她拂雪,碰了碰她的手,大抵是覺得太涼,蹙了蹙眉。
那雙好看的淺眸盛滿溫和,滿是擔憂,李言兮把她往屋裡拉。
昨夜處在寒風中,快凍僵之際,極其想要抱住眼前的人。
現在宋若也很想抱她。
於是她將她扯入了自己的懷抱,將她緊緊抱住。
香的,軟的。
李言兮呼出來的氤氳霧氣掃在宋若的脖頸處,溫熱的氣息讓人心裡發癢。
宋若低頭,迅速在她臉側親了一口。
李言兮一愣,抿了抿唇,眸里閃過羞怯。
那封信帶來的沉重感與奔波一夜的疲憊感得以緩解。
進了屋子後,李言兮給她遞湯婆子,差小二往浴桶里倒了熱水。
在城門淋著雪蹲了一夜,雖然湯婆子的熱度讓手指微微活絡,卻還是僵硬的。
宋若費了好半天勁解衣襟扣子,屏風後面的李言兮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繞過屏風走到她面前。
溫溫和和問:「手凍僵了?」
宋若:「……嗯。」
李言兮有些心疼地望向她,上前站定在她面前,抬手開始替她解衣襟:「待會熱水泡一泡手就不僵了。」
宋若不自然地站得挺直,俄頃想起了什麼。
若是讓李言兮替她解衣衫,那香囊便藏不住了。
彼時衣襟已經敞開,里襯有兩個兜,一個襯兜里放著兩個剩下的火摺子,另一個襯兜里露出了帶糖葫蘆印花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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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粉身碎骨尋常事,但願犧牲保國家——《失題》
第38章 士卒
李言兮頓了頓,淺淺笑著朝宋若瞧去,直把她看得耳朵通紅,這才緩聲道:「我原以為你將這香囊弄丟了,許久不曾見你系在身上。」
她一面說著一面將宋若的衣襟褪下。
宋若別過臉,顯得有些彆扭,「我不會將你贈的東西弄丟的。」
李言兮想了想,「怕做任務時因它而泄露行蹤,因而放在衣襟裡面?」
確是有這個原因,宋若莫名其妙的羞意褪去了一點,將目光落在了李言兮身上,「還有不想弄髒它。」
「它很重要。」
說完還認認真真補充了一句,「你贈的東西都很重要。」
宋若攸忽湊到李言兮脖頸處聞了聞,「你方才可是喝了桃花釀?」
李言兮由著宋若湊近,溫熱的呼吸掃在了她的頸側,她僵了一瞬,總感覺不對勁。
她同春桃也會有這麼近的距離,可是從來不會有不自在感。
宋若又湊近了一點,大抵是在外面凍了一夜,發出了一點鼻音,聲音略啞:「嗯?」
李言兮將她的頭推開了些,溫聲道:「喝了幾杯。」
方才李言兮在門口守得心急,便喝了幾杯昨日去打的桃花釀。
彼時正好她已經上手替宋若解最後一件裡衣了。
觸到對方頸部的肌膚時,李言兮蜷了一下指尖,就這樣停住了動作。
不久前那個夜晚,女子交錯的chuan息聲驀然在她腦海里清晰起來。
李言兮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她垂下眸子,溫聲道:「……你的手活絡了嗎?」
外面重新下起了雪,即使是白天,窗和門緊閉著,又隔著一個屏風,光線有些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