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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不停,農夫們索性在雨夜之中收割了起來,此時林俊等人尚未離開鞏縣。
望著窗外這下了幾天還未停歇的大雨,林俊皺眉道:「正值秋天,作物成熟之季,要不了多久,稻田裡的莊稼該要收割了,這雨…」
「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了,南方並不少見這樣的天氣,然此等大雨,還一直連下,確是詭異的很。」紅牡丹站在窗口道。
「本想等天氣好轉再動身,可這雨要是一直不停,總不能一直留在此地。」林俊道。
「章大人不是還沒醒麼。」紅牡丹道。
「他死了最好。」林俊道。
「二爺又說氣話了。」紅牡丹走到她身側坐下。
「他分明知道我還在陵中,若不是你帶我提前出來,便被活活掩埋在那地陵里了。」林俊敲著拐道,「他竟敢不顧眾人安危炸陵,那道門被炸的後果他是知曉的。」
「人心便是如此,在面對死亡與危險之時,永遠都是先顧我,任何利益,都比不上自身重要。」紅牡丹道。
「我要是死了,他定會在監國跟前一頓胡謅,將罪責推卸於我,可如今我沒有死,永興陵的罪,他們父子逃不了。」林俊道。
「世子。」士卒緩緩入內,拱手道,「章大人醒了。」
離章直自抬回來救治已經過去整整兩日,若第三日還未醒來,便無力回天。
聽到這個消息,林俊苦著一張臉,「算他命大。」
章直醒後,幾個大夫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由於傷勢過重,救治的難度極大,好幾個人都覺得章直的傷已經難以救活了。
然神醫徒弟的一張藥方,竟讓章直活了過來,只是眼睛和胳膊徹底保不住了。
「真不愧是神醫的徒弟。」大夫們驚嘆道。
林俊冷著一張臉走進章直的房間,紅牡丹也跟隨其後,大夫與僕從從屋中退出。
林俊搬來一張凳子坐在了章直床前。
「世…世子。」章直一臉的心虛,也顧不得傷口的疼痛了。
林俊沉著一張臉,「章直,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指使他人炸陵?」
「世子,下官和弟兄們被困多日…若再不打開墓門,便要困死其中…」因傷勢的緣故,章直的聲音很小,且並不連貫,「是那知縣,未將火.藥控制得當…」
「放屁!」林俊怒罵道,「未進死門之前,你就曾提議炸門,摸金者和柳姑娘都提醒過了,炸門會使陵墓坍塌,難道你當時不在場嗎?」
章直越發的心虛,隨後又道:「可下官找到了船王的女兒還有金海棠…世子,金海棠…」
林俊挑起眉頭,「什麼金海棠,那是監國的女兒。」隨後起身,「章直,你傷了監國之女,回京之後,自行領罪吧。」
「什麼?」章直目瞪口呆的看著林俊的背影,才回想起來,砍他的人並未帶著金海棠傳說中的銀色面具,「世子,那個人是…是…是…」
章直癱在床上傻了眼,僅剩的一隻右眼盯著床頭,萬念俱灰,嘴裡不停的念道:「監國的女兒,她是監國的女兒,殺人的瘋子怎會是監國的女兒。」
接著便聽見屋內傳來了嚎啕大哭,嚇得大夫們慌了神。
「老天爺呀…為什麼你要如此待我。」
林俊剛走出房門,便看見知縣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世子,世子。」
「何事?」
「永興陵坍塌已經坍塌兩日,可鞏縣的降雨卻一直不斷,如今暴雨已經衝倒了大量的莊稼,百姓們正冒雨搶收,河水暴漲,只怕是要發水災了。」知縣道。
林俊挑起眉頭,「莊稼倒伏,這樣的雨夜能收割嗎?」
知縣搖頭,他並不確定,「這雨勢,不像短時間內會停的樣子,若不連夜收了,這已經成熟的稻子泡在水裡,是要發芽的,一但發芽,就功虧一簣了。」
「鞏縣附近多河流,若是決堤,恐怕會造成大面積的水災,應儘快將下游地勢低的住戶轉移。」紅牡丹提醒道。
「可眼看就到收割之季了,今年的收成…」知縣為難的看著林俊。
「百姓的性命重要,還是收成重要?」紅牡丹斥道。
「照柳姑娘的話去辦。」林俊吩咐道。
「是。」
翌日,林俊帶著一行人馬冒雨離開了鞏縣。
鞏縣的暴雨一下就是半月,暴雨引發了山洪,使得鞏縣被淹,事先轉移的百姓雖倖免於難,但還有一些不願離家的農夫受到了殃及。
永興陵一事,弄得天怒人怨,百姓紛紛譴責朝廷。
鞏縣的暴雨與永興陵緊緊聯繫在了一起,民間編織成了歌謠傳唱。
「冒犯聖祖靈地,引來天罰,如此朝廷,不顧百姓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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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京城——
衛曦戴著一頂寬檐的大帽騎馬進入京城,寧國的京城在偏南方之地,即使是秋日,也絲毫感受不到半分涼意。
不管朝中局勢如何,京城的熱鬧都不會減少,街道上富貴人家的馬車絡繹不絕,廣安人善做吃食,臨街的小吃店最是多。
衛曦牽著馬,駐足在一條老舊的街道上,街道右邊是一個蹴鞠場,正對面還有一個糕點鋪,前頭一家酒館原先是賣孩童玩的小玩意與馬具的,如今成了一個小酒館,除此外,幾乎沒有變化,「這裡竟還是少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