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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棠在墓門前盤旋了許久卻遲遲找不到開啟的機關所在。
「也有你金海棠進不去的陵墓?」在一旁觀看了許久的蕭念慈開口說道。
金海棠遂扭頭瞪了她一眼「你再多嘴就把你扔進山中餵大蟲。」
「你…」寄人籬下,蕭念慈只得咬牙,旋即又抬頭看了一眼西華門,整座墓門規格宏大,五道門立於墓前十分威嚴「既是仿照禁中宮門,是否禁制也相同呢?」
這句話提醒了金海棠,「有可能帝王之陵自登基始建,然衛宋不同皇帝殯天陵墓方建這死人之墓既是由活人所建外陵是帝女親自督建帝之功耀傳世萬載後人尊崇,仿生前之禁制,也未嘗不可能。」
「《監門式》曾記載言:駕在大內,宮城門及皇城門鑰匙,每去夜八刻出閉門,二更二點進入,京城門鑰,每去夜十三刻出閉門,二更二點進入,宮城門及皇城門,四更二點出鑰開門,京城門,四更一點出鑰開門,除非奉敕,否則夜開宮門是謀逆之大罪。」蕭念慈看著天色,經過山中跋涉與虎搏鬥如今已是下午時分,「可現在是白天,正是宮門開啟之時。」
「不!」突然意識到什麼,金海棠後退一步,午後太陽西移,黃昏之光恰好照在永興陵之西,「東京城的皇宮是活人住的,而帝陵里是死人。」
蕭念慈楞了楞,「你是說…所以墓門能夠開啟的時間與監門式上的相反?」
「那豈不是要天黑之後墓門才能開啟。」蕭念慈挑起眉頭,「陵墓本就陰森可怕,天黑潛入豈不更危險了。」
金海棠看著夕陽,又看了看墓門,絲毫沒有在意旁側女子的顧慮之聲。
一束夕陽恰好從西華門前那尊高聳的鎮陵石獸上穿過的照在了永興陵墓門前的青磚地上,其所對位置是西華門正中間左側之門,而非正對大門。
「摸金者本就是夜行之人,晚間盜墓不稀奇。」金海棠道。
「可我們要這樣乾等下去嗎?」蕭念慈道,「官府可是運了火藥前來,等到去夜,恐怕他們都已經出來了。」
「他們出不來。」金海棠說得很肯定,似乎給人定了死罪一般,「除非不深入。」
「他們請了天師,也不能嗎?」蕭念慈見她又不回話了,便繼續說道:「既然知道裡面兇險,為何還執意要去。」
金海棠依舊沒有理會蕭念慈的話,只是問道:「奉敕夜開宮門的記載,你完整說一遍。」
「…」突然遭人命令似的差遣,蕭念慈很不情願的拒絕道:「我不,我又不是你的傭人。」
那雙紅色的眼睛忽然瞪直,走上前二話不說便將人抗起,蕭念慈瞧著方向是山中剛剛出現大蟲的方向,便掙扎著捶打金海棠道:「你這個瘋子,快放我下來。」
就在伸手撕扯之間,她看見了面具下的傷口,就在耳下。
幾個月前的回憶湧現出腦海,但沒等她問話就被金海棠重重丟到了地上。
整個徒手拽起一扔,絲毫不管她是否會摔疼,憐香惜玉四個字在金海棠身上幾乎不存在。
「你…」蕭念慈瞪了一眼金海棠,隨後從地上爬起,身上的衣服不僅有血漬,如今還多了些污泥,她拍了拍衣服卻不敢再罵出聲。
金海棠看著天色越來越昏黃,那夕陽的光也漸漸傾斜向墓門攀爬,便從身上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對著蕭念慈的眉心,「說不說!」
「奉敕夜開宮殿門規定:受敕人具錄須開之門,併入出人帳,宣敕送中書,中書宣送門下。」
「其宮內諸門,城門郎與見直諸衛及監門大將軍、將軍、中郎將、郎將、折衝、果毅內各一人,?詣閻復奏。」
「御注聽,即請合符門鑰,監門官司先嚴門仗,所開之門內外並立隊,燃炬火,對勘符合,然後開之。」
蕭念慈揉著剛剛蹭到地上的手腕,一字不落的背完了所有規定,「監門式中的夜開宮門就這些了,一字不差。」
金海棠慢慢收起匕首,聽著蕭念慈的話,她忽然閉上眼睛將頭側過,面具下看不見他此刻的神情。
嘴裡還不停的念叨著什麼,「奉敕,取鑰,對堪…對堪…奉敕…」
「帝王、太陽、敕…」金海棠忽然睜開眼睛,他再次抬頭,發現有一束夕陽正往中間左側的墓門挪動。
「正門為天子門,除天子外無特旨不得經,天子已於陵內安息,故不可能有人從正門進入。」金海棠喃喃道,「宋以左為尊,能入安然陵者必是顯貴。」
「你若非要進去,等他們炸開南門後再偷偷跟隨著進去,豈不簡單得多?」蕭念慈不解道。
「盜墓者知道陵墓可以炸開,難道造陵者就愚昧不知?」金海棠回道,「既知可以炸毀,為何還要白費功夫建造呢。」
「我又不是盜墓的,我怎麼知道。」蕭念慈捂著剛剛擦傷的手腕道。
金海棠從靴子裡抽出一根銀針,而後走到墓門前,等待著那束透過鎮陵石獸的夕陽移到左側墓門上。
看著金海棠認真專注的樣子,蕭念慈盯著他打量了一會兒,從背影與身形,「你…」
「很像我一個朋友。」蕭念慈說道,「我只是說身形很像,你身上有傷,和我朋友身上的…很像很像,甚至…」
作為醫者,她很清楚的記得傷口的模樣,甚至有些懷疑。
「所以你想說什麼?」金海棠回過身冷冷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