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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們這些沒有貪慾的人才會如此覺得的。」金海棠說道,「這裡的東西雖美,然卻帶不出去,帶出去了也分文不值,只有販賣小報的商人會覺得有價值。」
金海棠拾來一些經過數百年還沒有腐朽的木柴,河邊有青草地與石子灘,上面零零散散堆著一些木柴,就像是現實生活中的河流一樣。
差點讓她們以為自己順著水漂出了地宮,「不對。」
蕭念慈看著四周,只有她們所在的一塊地方有螢光圍繞,無邊的地界仍是一片黑暗,「這些河水全部逆流,顯然是人造的,這石灘上有木柴,但水裡卻沒有漂浮物,說明這也是有人刻意堆出來的。」
就在蕭念慈分析的時候,金海棠已經點燃了篝火,搭起木架將濕透的外衣脫下烘烤。
蕭念慈第一次見到脫下外衣的金海棠,她竟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不由的驚訝道:「你…」
「世人都說金海棠是天下第一大盜,但卻沒有人說金海棠是男是女。」金海棠自顧自的解說道。
蕭念慈眼裡的驚訝慢慢消散,同時眼裡再次布上一層疑雲,因為那些似曾見過的傷口,「無所謂你到底是誰,只要能夠找到墓室,我所有的疑惑就都能解開。」
「脫了衣服烤烤吧,」金海棠道,「地下水不同尋常之水,至陰至寒,對身體極為不好,尤其是女子。」
「我是醫者,我當然知道。」蕭念慈道,隨後也沒有顧慮什麼就解開了自己的衣物,只留了一件貼身作為遮擋。
火種由於用特殊材料封存,故而沒有滲水,但她帶來的乾糧卻都泡了水,她只得搬來石頭捂熱,將打濕的烙餅放在石頭上烘烤。
好在水囊里的酒還能飲用,她將之扔給蕭念慈,「酒可以暖身。」
蕭念慈也沒有客氣,將酒倒出了些許塗抹在傷口上消毒,又詢問道:「你身上的箭傷?」
「無妨。」金海棠並不放在心上,「等衣服烘得差不多了,咱們就動身去探路。」
「好。」
一場變故下來,二人似乎都收斂了許多,連說話時的語氣都溫和了幾分,不在針鋒相對與挖苦嘲諷。
半個時辰後,簡單吃了一些難吃的碎餅,二人便裹上衣物繼續向前。
她們順著河流的上游探索,最後抵達了一處宮闕,沿著城牆找到了一扇門,「艮岳?」
蕭念慈再一次被震驚,「史書曾記載,艮岳號為華陽宮,乃衛宋前一朝末代君主斥巨資所建,裡面奇珍異寶無數,有世間罕見的飛禽走獸,動用舉國之力,為皇家所建園林,鋪張浪費,極其奢靡,至衛宋建立並未拆除,而被歷代君主用來告誡臣民。」
「不過這塊地方在舊東京遇水時一併淹沒在了洪災之中。」
「這永興陵里,為什麼會仿建艮岳?」金海棠不解,「聖祖皇帝不是一向不喜奢華,常教宮中,戒奢從簡。」
蕭念慈邁入艮岳,「東京雜記里有對艮岳的描述,聖祖身側貼身內侍留下的回憶錄里也記載了聖祖曾幾次住進艮岳的行宮內,並帶著當時還是福慶公主的魏王。」
「那就不奇怪了。」金海棠說道,「人最難忘的,往往是童年吧。」
「是。」蕭念慈道,「聖祖對於福慶公主的寵愛,已超乎血親,聖祖離世時,公主應該很傷心吧。」
「連一生摯愛的妻子都不曾帶入的地方,可見聖祖對福慶公主的疼愛。」金海棠道。
蕭念慈走入其中,「墓中其他地方都是陰暗無比,且機關重重,唯獨這塊地方,沒有任何陷進,乾淨的,一塵不染。」
「也許魏王,不希望這塊有著與父親童年記憶的地方被血染。」金海棠道。
蕭念慈站在人造的山腳下,樹木成蔭,除了沒有飛禽走獸,大部分還原的與東京雜記描述的一致,只是規模上略小一些,便感嘆道:「看來魏王,是真的很愛自己父親。」
「這塊地方,是對逝者的追思,也可以想像,造陵者在建造此處時,又有多哀傷。」金海棠道。
「你何時也如此感性了,」蕭念慈道,「我還以為你只有冷血。」
「金海棠也是人。」金海棠回道,「就算是瘋子。」
「我想知道,如果聖祖皇帝知道自己死後,會給這麼多人帶來痛苦,心中又該作何想?」蕭念慈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不自覺的看向了金海棠。
「有牽掛之人,誰又想赴死呢,生老病死無可避免,有時候,人在命數之上,顯得太過渺小與無力。」金海棠道,「不想順應天道,可終究是無法選擇生死。」
「無法選擇生死…」蕭念慈看著她忽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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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
七扇門洞,都遇到了不相同的機關,可以說沒有一扇是完全安全的。
章直遇到了鋪滿有劇毒的水銀通道,不顧手下安危竟以人作為橋樑填充進水銀之中,他則踩著士卒的屍體安全渡過,有嘗試想逃離的,都被他持銃射殺,最後全部填進了水銀池內。
僥倖逃過一關後,身側的人越來越少,恐懼也漸漸增深,左右心腹也都受了不小的傷,紛紛打起了退堂鼓,「大人,安國公世子不在,這永興陵里實在太大了,又有如此多的機關,就像在走迷宮,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藏寶的墓室,就咱們剩下的這點人,還不得都給聖祖陪葬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