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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是你們兩個人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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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
風在空中呼嘯,吹醒了站哨的禁軍,一輛普通的馬車從大內宣德門駛出,駕車的內侍手持天子墨敕,監門將奉敕夜開宮門。
內侍駕著馬車出宮朝將軍府的方向奔去,身後還跟著幾個騎馬的親衛,小皇帝坐在靠車窗的位置,她掀開車簾,盛京城的夜市從她眼前划過,馬車駛入鬧市,與行人擁堵在一塊尋找空隙駛出,盛京的熱鬧堪比寧國的金海。
皇帝離開後,司儒獨自留在福寧殿,看著那一盞孤獨的燈火,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
「陛下呢?」太師李嫻處理完瑣事回到福寧殿卻發現小皇帝不在了。
「陛下去見蕭瑾了。」司儒回道。
「去見蕭瑾了?」李嫻皺了皺眉頭,「你與陛下說了什麼?」
司儒低下頭,「蕭瑾一直懷著心結,總要有人替她解開,陛下是她的女兒。」
「你也知道只是女兒。」李嫻說道,「又如何能夠替代當初的人呢,這樣做,豈不是徒傷陛下的心。」
「先帝因心中執念,而辜負了蕭瑾,心懷愧疚,又如何能再接納她人,即便心中生有喜歡,也只會轉為痛苦吧。」李嫻繼續道,「現在的蕭瑾,與先帝那時又有何異。」
「情根已種,如何能不傷呢,」司儒背起雙手走到福寧殿的書櫃前,書櫃裡放著先帝親書的訓誡,她隨手打開一本,翻頁時,手都在顫抖,「百姓們只知先帝是病逝於京的,卻不知真正的原因其實是親征禦敵時負傷,而那一戰蕭瑾就陪同在側,先帝回京後傷勢迅速惡化,最終…」司儒閉上眼睛埋藏悲傷,「蕭瑾便將這一切過錯都歸咎在了自己身上,可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
「陛下不知道這些…」李嫻道。
「陛下不是小孩子了。」司儒打斷道,「陛下不說,我也能感受到,禁中到處都是她們的痕跡,陛下不可能沒有察覺。」
李嫻輕嘆了一口氣,「現在的時局,可不是重感情的時候。」
「只要君將不相互猜疑,愛慕之心,反而是好事。」司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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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大將軍府——
白龍魚服,府衛自然不敢阻攔馬車上下來的人,恰逢蕭瑾在換藥,府衛的通報幾乎與皇帝的腳步同時到達。
幾個侍女端著太醫為其研製的膏藥,其大多都是燒傷用的,蕭瑾剛泡完藥浴,幾個侍女便哭喪著臉拭藥,「大人才去幾天,怎就弄得渾身都是傷,奴婢瞧著都疼。」
摸藥時,蕭瑾咬著牙關冒出一頭冷汗,「從軍之人,受些皮肉之苦又如何。」
「連死都不怕的人,又豈會懼這皮肉之苦呢。」門外傳來小皇帝的聲音。
還在敷藥的蕭瑾連忙裹上一件大氅,「陛下?」
侍奉的兩個婢女端著膏藥緩緩跪伏,「陛下萬福。」
小皇帝走上前拿起膏藥瞅了瞅,隨後揮手屏退眾人「都下去吧。」她低頭看著蕭瑾身上露出來的傷,不禁心疼的皺起了眉頭,「司儒的話你怎麼不聽,功夫就算再好,那也是在沙場上,陵墓在地下,你這個馬背上的人又怎麼能與他們那些摸金者相比。」
蕭瑾低著腦袋沒有說話,小皇帝便讓她起身坐好,「大將軍的這一身傷是因為盛國與皇考,朕和皇考一樣,希望大將軍能珍重自己。」
蕭瑾抬起頭,「陛下,臣…」
小皇帝隨後拿出幾瓶傷藥,「這是宮裡的藥,比太醫院的要好。」
「謝陛下。」
「大將軍對盛國很重要,對朕也很重要。」小皇帝看著蕭瑾,眼裡充滿了認真,「朕希望你能夠明白,君臣之間,不止有禮法與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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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寧國的金海也異常熱鬧,接風宴上有百戲與歌舞一同助興。
話音落下後,金海都督衛曦端起一杯酒起身走下席座,章厚祿見之連忙端杯起身,卻沒有想到都督竟直接略過參軍朝一眾商賈走去。
章厚祿白折騰了一番,他強顏歡笑的飲下了一杯酒,臉上寫滿了尷尬。
孔玉明見衛曦越靠越近,便招手呼道:「曦姐,曦姐,是我玉明啊。」
「哎喲!」
孔父一把拍下孔玉明的手,「放肆。」
「無妨。」衛曦與之解圍道,隨後端著酒杯走到船王蕭敬忠跟前。
恭敬的拱手道:「蕭船王,近日可好?」
蕭敬忠回禮道:「托都督的福,老朽這才能從獄中平安歸來。」
衛曦便笑眯眯的說道:「蕭船王生於廣安,寧國的建立離不開船王的鼎力支持,船行自建立以來,為朝立功不少,乃我朝葆力之士,又豈會是叛國通敵的小人呢。」
衛曦一番話使得蕭敬忠極為勉強的附和一笑,「老朽做事,無愧於天地良心,監國明鑑,不枉我忠心。」
衛曦隨後大笑了起來,「我就說嘛,船王白手起家,背後倚靠的是寧國,寧國如今與外族接軌往來貨物也要靠船王周轉,船王是定然不會做出背叛自己國家之事的。」
隨後笑止,臉色瞬間冷下,她湊攏一步,拍了拍蕭敬忠的肩膀,低頭小聲道:「吾還向監國做了擔保,說船王您絕對不會叛國,吾相信船王定不會讓吾蒙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