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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曦將蕭念慈抱下馬車,頭疼的說道:「誰知道她會搶過那杯酒,真是什麼都敢喝。」
酒雖無毒,卻是一壺極烈的酒,指揮使跟在衛曦身後,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遠離,「可她是船王之女,您這樣做…」
衛曦頓步,回首瞪了一眼道:「怎麼,你有看法?」
嚇得指揮使頓步連連搖頭,「屬下不敢。」
新的都督府尚未翻新好,衛曦暫居在一座小宅子裡,她將人抱進宅子,一眾士卒則守在宅子外,就連指揮使也止步於庭院。
雖然腦袋十分的沉重,但蕭念慈仍能感受到自己是被人攔腰抱著的,她鬆開一隻勾在衛曦脖頸上的手,推搡著掙扎道:「放開我…放開我!」
衛曦沒有理會她,只是回到內屋命人端來了一杯醒酒湯,用巧勁灌著她喝下。
醒酒湯中有藥材,自然有藥味,身為醫者的蕭念慈一聞便知,而後便將好不容易入嘴的藥全都吐了出來,迷迷糊糊道:「你…想…毒害…我?」
「聽話。」沒辦法,衛曦只能重新換一碗,想著法兒的餵她喝,「不喝這醒酒湯,什麼話都要被你說出來。」
「騙人!」蕭念慈有些抵抗衛曦的餵藥,她不斷推搡著,就是不肯喝,「你這個騙子。」
新端來的湯又被她弄灑了一地,衛曦很是無奈,只得甩了甩手上沾染的湯汁,重新弄來一碗,一邊餵湯藥,一邊還要不斷安撫她醉酒的情緒,「好好好,我是騙子。」
蕭念慈倒在她的肩上,隨後嘔吐了起來,嘴裡還不斷念叨著:「你怎麼可以騙我,怎麼可以騙我…」
衛曦睜著雙眼僵在原地,耳畔傳來蕭念慈細碎的怨念,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擁緊,「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蕭念慈從她懷裡掙脫,在她胸口上狠狠捶打了一拳,瞪著發紅的眼睛道。
烈酒的後勁徹底上頭,蕭念慈已不知天南地北,內心的痛苦也在不斷增加,那些陳年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出腦海,數不清的委屈與心酸積壓在一起。
她的情緒極為不穩定帶動了肢體的激烈,一隻銅爐從她袖中滾落,她似乎清醒了一些,緊張的撲倒在地,拾起那銅爐。
手爐是空的,即使在冬日,她雖隨身攜帶,卻並未填充碳火用來取暖。
所有委屈,都在看到這個手爐的瞬間爆發,她朝衛曦怒吼著,「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嗎?」
她伏在地上,顫抖著身心,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了手爐中,「你體驗過萬丈深淵裡的孤獨嗎,你受過萬千人的指責與謾罵嗎,你又是否獨自一人站在三千人中接受質疑與羞辱,這天下最難對付的…」
「是人心與禮法啊…」
「可是我都挺過來了。」
「二十多年啊,沒有人知道在這二十多年的每一個夜晚裡,我是如何熬過來的,那種孤寂的滋味,如同蟻蝕,生不能,死不能。」
衛曦站在桌案旁,她看著淚流滿面的蕭念慈,卻不敢靠近,只能一遍遍失聲說著對不起。
這是蕭念慈心中的怨氣,藉著酒勁全部說了出來,但她的眼前只有一片模糊,連衛曦的面孔都看不清,便潛意識裡將她當做了腦海里的人。
待她稍微平靜後衛曦才敢慢慢靠近,隨後被受到驚嚇的人一掌推開,由於太過突然,她差點撞在了桌角上。
「你不是她,你不是!」隨後蕭念慈癱倒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著手爐,「我的阿潛是不會騙我的。」
衛曦從桌邊爬起,她看著捲縮在地上的蕭念慈,眼中充滿了孤寂。
她開始自責,開始內疚,於是爬上前緊緊握住蕭念慈的雙手,使得她再沒了力氣掙扎與做傷害自己的事。
蕭念慈趴在衛曦懷裡開始顫哭了起來,「我找不到她了,我找不到她了。」
「怎麼辦啊。」
衛曦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在確定沒有危險後,蕭念感受著撫摸,漸漸平靜了下來。
酒勁也在慢慢褪去,一番折騰下來,她變得十分疲倦,蕭念慈靠在衛曦的懷中,緊閉著雙眼,昏昏欲睡,然手中,依舊死死握著那隻銅爐不肯放開,「官家…」
「官家…」
衛曦只覺得鼻子酸酸的,眼淚也不自覺的從紅框中落出,她小心翼翼的應了句,「我在。」
「臣妾守住了…」
「守住了大宋的江山…」
「守住了…官家的新政。」
「守住了…官家。」
作者有話要說:
有個謎點,就是蕭敬忠到底是哪派的其實都不知道,另外,蕭念慈在回來之前有八年是隔絕的,也不和父親聯繫。
一直以帝後身份相稱,是因為兩個人的愛情里,江山占比太多了,包括相識相知相愛相守。
她們是以天下為已任,愛情不會占據最主導的地位,但不可分割。
第61章 都督的喜歡
衛曦就這樣將她抱穩隨後騰出一隻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再確認沒有危險後蕭念慈逐漸放鬆了警惕,之後便在輕撫的舒適中睡去。
但即便睡著,手中的銅爐也依舊被緊握著任由衛曦怎麼挪都挪不開她濕紅著雙眼先將人抱上了床,隨後又用了巧勁將她手中的爐子撬開。
這爐子對衛曦而言並不陌生只是經過數百年的塵封上面已經沾滿了銅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