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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功夫,章直身邊原本活生生的人如今成了一具具不會說話的屍體,且用刀之人的手法極其殘忍。
章直想要爬走,遠離眼前的屠夫,逃離時還不忘撿起自己的斷臂。
左手剛伸出,只見一隻腳從空中踩下,劇痛傳遍全身,章直忍不住放聲大叫了起來,「啊!」
金海棠拿著刀,死死踩住章直的左手,血紅的雙眼死死盯住,就如同要吃人一般。
「別殺我!」面對死亡,章直萬分恐懼,他跪在地上磕頭乞求,「別殺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金海棠沒有理會,而是一腳將其踩趴下,斷臂處的傷口被浸到了泥血里,忍受不住疼痛的章直全身顫慄發抖,死死拽著旁側一簇雜草,「不…」
金海棠收回腳,隨後蹲下,拽起章直散開的頭髮,使他面對著自己,「好看嗎?」
遭受折磨的章直痛苦得說不出話來,失血也讓他越來越虛弱,金海棠拿著刀子指著彼岸花旁的女子,怒吼道:「我問你好不好看!」
章直只能小幅度的搖頭,因為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身體也變得麻木,漸漸失去意識。
顯然,金海棠對這個答覆並不滿意,她的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匕首鋒利的刀尖直直刺向章直的左眼。
「不要!」
「啊!」
萬種疼痛喚醒全身,終於,忍不住疼的章直便昏死過去。
金海棠見他如此不堪,便想一刀結果,但河南府調來的援軍聽見此地的連聲慘叫便尋聲而來。
這一次,是數百倍人之多,身披甲冑手持火銃將她們所在的河岸團團圍住。
金海棠下意識跳至蕭念慈身前,握緊手中長刀,準備拚死一搏。
本就是從昏迷中甦醒,又在墓中消耗了不少體力,殺完那些人,她已是到達身體的極限,面對眾多手持火.器的正規軍,這一次她並沒有十足的把握了。
轟轟轟!
幾聲火.銃的炮響過後,血泊中並沒有多上一具屍體,片刻後,開火的十餘人紛紛倒下,流血不止。
士卒們後退,一組一組填充火.藥,但換藥的速度實在太慢,金海棠已經逼近,近身肉搏,又恐誤傷戰友,火.器便再占不到半分便宜。
很快,沙灘變成血灘,屍體堆積到了一起,刀起之間,手指與胳膊飛落水中,鮮血染紅了江水。
狂風與暴雨成為了這場屠戮的伴奏,但金海棠的體力也漸漸不支,揮刀的動作越來越慢,直到身體徹底透支。
打鬥之中,章直苦撐著一口氣,從昏迷中不甘心的醒過來,他捂著刺傷的眼睛,忍著劇痛,卻發現了河南府的援兵抵達,於是心裡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不顧疼痛趴在血泊中喊道:「我是護陵使章直。」
千戶便親自趕到章直身側與手下一起將他抬離河岸,命大夫過來救治。
「手,我的右手。」他仍念念不忘自己的斷臂,「將軍,我的手,我不想成為殘廢。」
此時的金海棠已被眾人團團圍住,無暇再顧及章直,受了重傷的章直,用一隻眼睛死死瞪著這個刺瞎他左眼砍斷了他右臂的瘋子,「哈哈哈哈,不要就這樣便宜的殺了她,活捉,活捉,我要扒皮抽筋,一點一點討回來。」
「住手!」眼看就要擒拿住,軍士中傳來一聲呼喊。
眾將恭敬的讓出一條路,兩個身影一個撐著拐,一個則撐著傘慢慢走近血灘。
金海棠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在倒下的最後一刻,目光瞥向了蕭念慈。
「世子。」千戶撇下章直一路小跑到林俊跟前,「末將不是差人送您回鞏縣了嗎,永興陵剛塌…」
原來,是因林俊聽了紅牡丹的話,在永興陵坍塌前已經出來了。
林俊沒有理會千戶,而是走到金海棠身前,側頭目瞪口呆的看著紅牡丹,「金海棠?」
原本要離開永興陵的林俊,是紅牡丹提醒她金海棠就在附近,但她趕到時,卻被眼前一幕所驚。
千戶大驚,從腰間拿出手銃,欲要對準金海棠,「她就是金海棠嗎?」
「放肆!」只聽見林俊呵斥一聲,千戶手中的手銃也被她所持的拐打落在地。
紅牡丹將傘給了士卒,自己冒雨走到金海棠身側,望著臉上的傷痕,不禁皺起了眉頭,好在她只是耗光了體力,並沒有什麼大礙,「二爺,她沒有什麼大礙。」
「金海棠?」章直躺在地上,幾個大夫正在替他處理傷口,「監國大人下令緝拿的金海棠,世子,您要為下官做主,就是她砍了下官的手…」
「閉嘴!」林俊撐著拐斥道,見章直渾身是血,冷笑一聲道:「章大人還真是命大,如此重傷都沒有死。」
「金海棠不死,下官豈能先死…」章直咬牙道。
「金海棠不會死,」林俊道,「但你私自炸陵,能不能活命,就不得而知了。」
林俊說話時,後面跟隨的知縣低頭後退了幾步,臉色蒼白的章直卻嚇破了膽再一次昏死過去。
「大人,護陵使現在十分危險,需要儘快治療,否則活不過今夜。」替章直簡單止了血,大夫便提醒道。
「此等人救活了也是廢人…」
「二爺,」紅牡丹回頭喚道,「奴家知道二爺是性情中人,但章直畢竟是朝廷命官,此次又是入陵的主要官員,永興陵出了這麼大的事,自有朝廷與國法懲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