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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塞瑪恍惚地問。
「一種血脈中的力量。經過我的研究, 只要擁有它, 製作魔藥時哪怕用最普通的植物, 都會熬煮出具有神秘力量的魔藥。但是我沒有魔力,我只是個普通人,因此只能使用這些本就富含魔力的植物,才能成功製作出藥劑。」
多爾夫啪地合攏衣櫃, 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這很不公平,是不是?」
沒有魔力這件事也許對多爾夫不太公平,但對於塞瑪來說, 他已經得到了天大的幸運。她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談論下去, 直截了當地問:
「半年前, 我們九人分離時彼此約定共同搜尋超凡的蹤跡,並伺機把它披露出去,讓民眾不做蒙昧的羔羊,除非有極為重要的情況,否則不要聯絡。我冒了很大的險才從圍追堵截中逃脫,來到你的面前,你最好有個合適的理由,多爾夫。別告訴我,你叫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炫耀?」
「當然不是,我的摯友。我們有著同樣的信仰和目的,在我心中,你是社團里意志最堅定的人,如果要找一個守口如瓶的朋友,那只會是你。我請你過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幫助。在那之前,先來看看這個……」
多爾夫拉開抽屜,將一個老舊的小型攝像機放在塞瑪手中。它看上去像是被某種黏糊糊的液體浸泡過,雖然表面已經乾涸了,塞瑪拿著卻仍然覺得黏手。小攝像機散發著一股很淡的草藥香氣,讓它髒兮兮的鏡頭看起來好像也沒那麼糟糕了。她好奇的問:「一個快壞掉的攝像機?」
「十天前,我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為什麼我不能把攝像機通過魔藥的塗抹製作成某種魔法攝像機呢?如果真那樣做了,我就不用自己一個人辛苦的研究魔藥,而是可以與薩維托斯的巫師們一起交流探討,彼此增進技巧。這段時間,我用了各種方法嘗試——製作魔藥、某些書籍里記載的召喚惡魔的魔法陣、用各種小語種語言念誦奇奇怪怪的咒語、融化金子和白銀作為媒介、獻祭幾隻動物的皮毛和鮮血……總而言之,在一系列我自己都眼花繚亂,覺得不可思議的行動之後,藉助幸運藥劑,我竟然真的把它研究出來了,就是你手裡的東西,以及我這邊的——」
多爾夫指了指塞瑪手中的攝像機,他從第二個抽屜里拿出了同樣型號的另一個小攝像機,它看起來比塞瑪手裡的更悽慘些,表面的漆皮一部分斑駁掉落,一部分邊角翹起,甚至上面的帶子也斷裂了,只能拿膠帶勉強粘貼一下再用。
「看得出你的生活水平的確不怎麼樣,多爾夫。」塞瑪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攝像機,無論如何都看不出它有什麼超凡的地方,「我能打開它嗎?」
「當然可以,親愛的塞瑪女士。」
多爾夫一口答應,他濃密而雜亂的眉毛滑稽的皺起來,臉上又做出來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聳聳肩:「我先前跟黛女士已經嘗試過了,很成功。但現在我們得省著點用它……畢竟這東西是用魔力作為驅動能量,而不是電力或者電磁什麼的。如果你實在想試試看,只能打開用個一兩分鐘,然後關掉——我很懂那種想要試試看的心癢的感覺。」
塞瑪訝然道:「魔力?」
她按下開關,鏡頭開啟錄製模式,原地轉了一圈將周圍景色容納。關閉了攝像頭,她返回去查看視頻,三十秒鐘的視頻不太清晰,但顯然已經錄製完畢。她一邊看,一遍掰開了攝像機的卡扣,本該存在電池的內部空空如也。
她靜默幾秒,仿佛能聽到自己從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觀念陡然間被摧毀的坍塌聲音,在那些噼里啪啦的噪音中,塞瑪發出了與多爾夫如出一轍的感慨:「真是了不起啊……魔力……」
短暫的靜默之後,塞瑪收拾心情,平復了內心的波瀾起伏,將攝像機還給多爾夫。
「你讓我看見了意想不到的東西,謝謝,多爾夫,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幫你。」塞瑪盯著男人雜亂頭髮下深黑的眼,「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那麼多?薩維托斯、巫師、黛女士……這些本來不該被我知道吧?」
「不,你會知道的。」多爾夫朝她微笑,「因為我想請你做我的助手,和我一起負責魔藥的處理、製作、研究與創造。」
塞瑪深吸一口氣,哪怕她心裡已經隱隱有了預感,但聽見多爾夫的邀請,目睹超凡之門在她眼前洞開,這一瞬間,她依然難以遏制的感到一陣狂喜:「當然,我的朋友,為什麼不呢?我很榮幸——」
「太好了,接下來我會給你一五一十的解說我遇到的事情,以及我們現在要做什麼……首先從看書開始吧,現在這本書歸你了,塞瑪。我拿著它手都酸了,現在終於能給別人了。」多爾夫舒了口氣,「我們彼此分開,我在弗蘭斯,你在其他國家,平時不要交流,如果交流也用魔法蠟燭的溝通術,儘可能不使用高科技設備……」
「多爾夫……」塞瑪感到一絲不安,她眉頭微皺,「你為什麼這麼說?難不成你有什麼難處?」
「我不知道。」多爾夫望向窗外,夜色深沉,星子黯淡,遠處的歡笑聲傳來,隱隱約約,像是一首悲歌,他眉間一絲愁容,「只是有一點不祥的預感……總之,按照我說的做吧。拜託你了。」
幾秒的沉默,空氣中仿佛有什麼凝滯了。
半晌,多爾夫才回過頭來,平靜的說:「如果有一天,我被抓住,或者意外真的出了什麼事情,至少能為藍星留下一些東西,不會讓魔藥製作的技術丟失傳承。畢竟我們誰能完全肯定,那位黛女士——擁有魔法的女巫閣下,絕不會和我們鬧翻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