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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和王夫人顯得親近,又相對保留了獨立出入的路徑。
薛姨媽頗為滿意,一邊轉著看了,一邊招呼底下人將帶過來的東西安置好,當夜便在榮國府住下了。
晚間,薛寶釵洗漱完,在屋內點了燈,一邊凝神,一邊將家裡教引嬤嬤教的禮儀在心裡再過了一遍。
她對這次大選志在必得,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最終這一個機會。
薛姨媽進來找她說話,將門關上,問起對今日見的表弟印象,
薛寶釵淡淡笑笑,「終歸不是一路人,問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她自有青雲志,不會輕易讓人絆住。
薛姨媽知道薛寶釵的志氣,點點頭,也沒繼續追問。
母女兩個剛剛說了幾句貼心的話,外頭突然傳來幾聲罵嚷,隨之而來有女子的低泣,薛姨媽站起來
「又是那個孽障屋裡鬧起來了,我去看看,別出了什麼事。」
薛寶釵將薛姨媽攔了下來,勸道
「橫豎是哥哥屋子裡的事,不過打罵一場,哪裡就會有什麼事,您現在去勸,倒讓哥哥埋怨您,為了一個買來的丫頭傷了母子情分,這才是不應該。」
薛姨媽聽了,想了一陣,復又坐下。
只是外頭悽慘哭泣聲斷斷續續,直到半夜三更才完全寂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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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菱在屋外哭了半晌,一雙杏眼哭得紅腫,依舊止不住。
她自小被拐賣,後頭以為遇著個好人家,差一點就能嫁給馮小公子做夫妻,半道又被那拐子賣給了薛家。
薛蟠是什麼性子,呆霸王一個,如何能與人好好相與。
香菱原先已經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只留有佳節出門買糖葫蘆的些許朦朧印象,後頭跟著薛家一路來了京城,中途竟然想起了些關鍵信息,知道自己原來是姓甄的,才剛剛跟薛蟠提起兩句,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以為自己是什么小姐,不過是我花錢買回來的奴才,成天想些不著調的事,想出門去,死了這條心吧。」
香菱原先不過想再見見父母,如今也是心灰意冷,覺得跟著薛蟠這麼個混帳東西,也沒什麼指望,傷心欲絕之中,看著天上的月亮,自抹了眼淚,往角門處往外走去。
路過一處破敗庭院,門匾都已落下來的,往裡頭又走了幾步,看到一口枯井,便徑直跳了下去。
多虧是口枯井,下面有層厚厚的淤泥,人倒是沒什麼大礙,等到天亮,自有薛家的人來尋她,又找了人放了繩子下來救她。
這一救,將底下淤泥枯草翻開,竟然露出數具森森白骨,嚇得幾個僕從當即就報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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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井裡面掀出數具屍骨,一時間京城人心惶惶,有說是出了窮凶極惡的變tai殺人兇手的,有說是妖怪吃人吐骨的,種種荒誕猜測在市井間流傳開來,衙門也無計可施。
案子先交到順天府,府尹張昭先派人在現場查探一番,把屍骨收撿好放到一處,再仔細盤問了發現屍體的一干人等,將些信息記錄在案。
後順天府內仵作仔細查驗了屍體,對張昭道
「這些屍骨有五六年前的,也有三四年前的,都死去有些時日了,又隨意拋在井內,難分清上面痕跡是生前造成的還是死後拋shi的時候造成的,實在棘手。」
張昭點點頭,拿著部下查探回來的名單,將宅子的主人看了個清楚,三四五六年前,這裡原先應該是個劉姓商人的住宅,只是後來這商人離奇病了,搬離了宅院,自回鄉下老家去了,這才漸漸荒廢下來。
當即張昭就寫了摺子,要去劉姓商人的老家查探,若是人還在,將人押回來好好審問一番,也就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摺子還沒遞出去,那邊大皇子府上的人,已經火急火燎的找過來,要請張大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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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府,房檐上一道黑影閃現,陸夜警覺,提起床邊佩刀,先將燭火吹滅。
一道寒光刺進來,外頭人影已經自行離開,陸夜看著插在門沿上的一道暗鏢,底下有一小張字條。
「舊宅藏屍,送給大人的第二份禮物。」
下面落款,是古樸繁複的花紋。
陸夜看那花紋,總覺得眼熟,收了刀,重新點上燭火,翻出古舊的兵書,對照一看,心神一動,赫然是曾經黑甲的標誌。
這是第二份禮,那第一份禮自然就是閬州城的救命之恩。
舊宅藏屍,近日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大案子,陸夜也略有耳聞,目前還在順天府的手裡,如何能到自己手上?
萬千疑惑裡頭,最深的一條依舊是關於這黑甲來歷的猜測。
黑甲問世,如今他們究竟掌控在誰的手裡?又為什麼會和自己扯上千絲萬縷的聯繫?
外頭雞鳴三聲,長安進來點燈,赫然發現陸大人已穿好衣服端坐在側,
「大人起得這樣早,是又有什麼案子嗎?」
長安替陸夜打水添茶,然後轉身把依舊睡得香甜的小貓兒跟前的食盒填滿。
陸夜暫時沒有回答,他也並不確定,紙上所說的那件案子到底會不會落到自己手上。
外頭逐漸亮起,陸夜起身,走近小貓窩旁,看著酣然入睡的萌物,輕輕摸了摸它的頭,又想起被自己在巷子裡逮著的那個姑娘。
陸夜思緒一轉,換了身衣服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