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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我呆想,母親保重身子要緊,你先歇一歇,我也要回去,做先生布置下來的功課了,省的後頭父親問起來,又是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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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發熱起來,避暑山莊的事平定之後才傳到京城,朝中眾人震驚一回,猛然發現局面變得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原先三皇子和大皇子都沒了繼承大同的可能,往年的站隊竟然成了個笑話,眼下崇文帝只有陸夜和老五兩個成年的皇子,連帶賈貴嬪肚子裡那個。
朝中眾人犯了難,五皇子身有殘疾,難道聖上屬意的竟然是二皇子?但皇帝之前的諸多舉動都分明顯示對賈貴嬪肚子裡這一個抱有極大的期盼和熱忱。
一個是已經成年剛剛認回來並沒有什麼根基的二皇子,一個是飽含期盼但壓根兒還沒出世的幼兒,這下子究竟該如何站隊?
在大部分人猶豫糾結觀望之間,也有小部分人提前開始行動,陸夜到府邸,一時間炙手可熱起來。
又打發了一批送東西來的人,長安有些疲憊地進了院子,神醫路明正在屋內為陸夜施針,他徒弟極其認真地在旁邊做著註解,順便在施完針之後把熬好的湯藥遞到陸夜跟前。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一段時間,陸夜明顯察覺到身體中的毒素逐漸清理拔除,做什麼都更加得心應手起來。
收拾好施藥的現場,長安走進去,
「今日又有人送東西來,或是打著請您過府的幌子,想要和您私下見面。」
陸夜將衣服穿好,點點頭,
「這些人不是來示好,反而是像來催命的。崇文帝如何不知道京中朝堂動向,只怕心裡已經越發驚疑起來。」
老五之前寫信來,說的就是崇文帝疑心病越來越重這件事,聽說殿內宮人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夜裡也總是驚醒,總覺得有人要圖謀不軌,要袁春意幾個守在外間,能見著人影才安心。
陸夜捏了衣角,轉身對著長安道,
「這些事沒什麼要緊,你先不要管,林姑娘那裡的冰,還是照舊日日都要送過去。酷暑難耐,有些冰塊,她也過得舒服些。」
長安點頭,"知道的,今年分的冰不少,多半都給姑娘送過去了。宮裡照著舊例,已經派了嬤嬤宮人一類的,趕在婚期之前教養禮儀,姑娘不得空來府上,叫碧紋姐姐日日來問了安好。」
陸夜從裡間出來,
「也多虧宮裡嬤嬤將她拖著,不然若是她來,見了我治病除毒吐血流汗的場面,不知道要多麼擔驚受怕,眼淚也是要流幾缸子的。」
長安見他說得輕鬆,鼻子卻有些酸,
「主子受苦了。」
他是日日看著路明為陸夜治病,前幾日兇險場面歷歷在目,長安接著說,
「好在一切都好起來了,後頭再吃幾副藥,就能藥到病除。」
陸夜點點頭,藥到病除,還不算完。
老五說崇文帝疑心病越發重起來,後頭回來,必然會再讓人來為自己把脈,確保自己這條命,始終牢牢掌握在他的掌心。
他還需要和路明好好商量商量,如何瞞天過海,讓崇文帝徹底放下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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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在林府,宮中派過來的人將她的時間占據得很滿,她要學的東西很多,但並不覺得煎熬。
隨著這些儀式的臨近,她越發有了要成親的實感,既有忐忑緊張和不安,也有期待歡喜和憧憬。
還好那一個人是安穩又妥帖,是她放在心上也將她放在心上的人。
這一日碧紋從陸府回來,告訴林黛玉
「長安說二皇子一切都好,也時常惦記姑娘,方才又送了冰來,我一併帶回來了,我先放些到姑娘房裡來。」
林黛玉點點頭,「宮中嬤嬤那裡也送些過去,別叫人說咱們不懂事。」
碧紋應聲,小白貓貼在林黛玉身邊,吐著舌頭,好像也在抱怨今年夏天過於熱了。
林黛玉將小塊冰裝在特製的容器里,放到小貓兒身邊,溫柔替它扇風,心卻飛到了往日的過往,和大人的日日夜夜。
上天何其垂簾,以後的日日夜夜,都會是他們兩個人。
小貓兒滿足又乖巧地抬頭看向林黛玉,伸出粉色舌頭,輕輕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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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最酷暑難熬的這段日子,崇文帝的聖駕終於回了京城,比起去時的興高采烈熱鬧非凡,回來的人明顯清冷了不少。
三皇子早已離開人世,身後事都辦得潦草,大皇子叫直接去了北邊,連同他的母親淑妃一起。
只有五皇子置身事外,原原本本跟著回了京城。
五皇子府中上下得了消息,早就將迎接的一應事項做好,素衣清簡單英蓮重新回了府,因著她在三皇子身邊起了不少作用,五皇子格外優待她些,原先院子裡的人也跟著恭恭敬敬叫一聲姑娘。
五皇子回府兩日,第三日終於見了英蓮,還是原先說要送她去三皇子府上的書房。
英蓮再低頭看看腳下奢華的毯子,心態早已不是當初的驚嘆和滿懷憧憬。
五皇子坐在輪椅上,聲音如當初一樣好聽,
「聽說你要見我,是在府上過得不暢快,還是有人惹得你不高興了?」
英蓮跪拜下去,
「沒有人惹我不高興,府上的生活也很好,但是我總是不安心。如今殿下心愿達成一半,三皇子已經死了,我也再沒什麼留下來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