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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夜淡淡道,「這都算不得什麼,查清真相要緊。」
蔡靳接著說,「這一次咱們差事辦得好,聽說擢升的名單已經定下來了,多謝大人在聖上面前為弟兄們爭取,推了自己的功勞,多爭了兩個晉升名額。兄弟們準備在鴻盛樓擺酒席,希望大人賞臉。」
蔡靳這些話倒是實打實的說得真心,這一次錦衣衛擢升名單出在陸夜手上,若是他想攬功,還有其它人什麼事,結果擬定的名單風聲一出,錦衣衛上下都咂了舌,幾乎所有人都有晉升獎賞,偏偏陸大人還呆在原處,稍加打聽才知道,陸大人放棄了自己那份獎賞,給眾人求了恩典。
做上司做到這個份上,當真是沒的說。
陸夜倒是不以為意,
「這是你們應得的,不能白叫人做事,白叫人跟著我挨外頭人罵,有好事卻輪不上。何況我這樣的年紀,坐上正三品的錦衣衛正指揮使,滿朝找不出第二個爬得這樣快的。一味往上,並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何況這樣的多事之秋,能先低調兩日便先低調兩日,過了春獵,自己也許就不在這位置上了,到時候名分位置,不知道又是怎樣的動盪變化。
五皇子要下春獵這盤棋,他也要下,到時候鹿死誰手,一半看招數,一半就看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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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裡悄無聲息地開了兩間綢緞莊子,布料又時興又好看,蜀錦一類的的珍貴面料也不少,還請了專門的裁縫老師傅上門量體裁衣,將江南特色和一條龍服務做到極致,很快就俘獲了京城貴女的心。
一時之間鋪子的名聲打了出去,人人爭相來做新款,貴女集會間的衣物也越發豐富多彩起來。
王嬤嬤看著新店鋪開張不久後的流水,笑得合不攏嘴,回了府就和林如海道喜,說林姑娘是個聰慧有計較的,家財交到她手上,不怕守不住。
林如海心裡底氣漸增,把家裡庫房鑰匙一併交到林黛玉手上。
林黛玉抽空去庫中轉了一圈,琳琅滿目的珍寶物件,看得她眼花繚亂,合上門的時候,她還在想,
知道家裡財產不少,但也不曾想竟有這麼多。
光是那些珍珠玉枕,隨便一個也足夠尋常人家好幾年開支。
財富積攢不容易,要守住流傳更是難,林黛玉回憶起祖上幾代人戒驕戒躁,沉心文學,個個在朝堂上大有作為,才漸漸積攢了這豐厚身家,越發覺得身上擔子沉重。
她雖然是女兒家,但是這一代的獨苗,自然該撐起門楣,將林氏好好傳承下去,不能將滿門榮耀折在自己手上。
如此想著,林黛玉抽空又往京城各處轉了轉,購置了些莊子田產,又置辦了些新的產業,越發得心應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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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日艷陽天,這一日,天空終於聚起了些烏雲,隨著陣陣春雨,滋潤著待耕種的良田。
朝廷正式頒下旨意,將春獵的時間和人選定下來。
林如海和一眾臣子跪著聽完旨意,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
旨意寫明凡三品以上官員皆隨行,一家能帶上一個年輕人,一來原本就是借春獵取個熱鬧場景,二來彰顯騎射傳承,馬背上打出來的天下,年輕一代也不該忘了這些傳統技藝。
林如海才升了監察御史,恰恰好挨上了春獵名單。
他心中記掛自己前日做的夢後頭一半,官帽上被射出來的箭貫穿,不正是應了春獵場景?
難道自己在獵場會遭遇不測?
林如海懷著忐忑心情走了一路,剛剛出了宮門,柏維已經在外頭等他,見了他便笑著拉了他到一旁,低聲和他商量
「我自然是帶我的小兒子過去,你帶上林姑娘,咱們挨著住。」
林如海想起上次燈會,因為一場意外沒讓兩個年輕人碰上面,心裡頗有些遺憾,如今聽柏維提起,想都沒想便應下了。
反正都是要去,不如借著機會為閨女的親事增添助力。
兩個人商量妥當,林如海轉身要走,猛然發現幾步開外的陸指揮使冷著一張臉,鬱郁地朝著自己這邊看。
這一看,倒讓林如海有些心虛,急急偏走了幾步,繞過巷子,看到家門,才踏實放心,仔細一思索,又覺得自己這心虛得好沒道理。
他是長輩,是林姑娘的父親,幫自己女兒找個親善些的人家,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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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獵的旨意剛剛下定,朝中突然有人請立皇后,其中三皇子的生母德妃呼聲最高。
論出生,論家族勢力,的確是德妃力壓後宮一籌。先前因為先皇后去世國喪未滿,崇文帝也不是很想立皇后,才將事情拖到了今天。
如今喪期早過,借著春獵伴君名單,有人直接開始提議冊立皇后,撕開一道口子之後,淑妃那邊的人也不甘示弱,認為門第方面雖然是德妃占了優勢,但淑妃生下了長子大皇子,也有做六宮主位的資本。
崇文帝被這兩派攪得腦袋疼,自在內殿發了火,
「這群老東西,多少年過去了,還是這樣不叫人省心。什麼冊立皇后,不過是想逼著朕在老大和老三之間選一個繼承人罷了。」
可他早已不是沒站穩腳跟會聽從擺布的少年天子。
他如今正當壯年,絲毫沒有老去的痕跡,就有人虎視眈眈覬覦這把尊位。
無論他是冊立德妃還是淑妃,都為其中一個皇子的身份加上了嫡出正統的名頭,到時候朝臣必然審時度勢,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局面也將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