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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只自顧自喝酒,壓根兒不搭理他,還騰出心思給崇文帝想了一首祝酒辭,引得席間讚嘆聲一片。
宴至一半,門口突然推出一架輪椅,上面坐著個笑意溫和的年輕男子,他就在輪椅上對著崇文帝遙遙行了禮,道
「父皇莫怪,兒子來遲了。」
後頭人小心翼翼解釋了,方才輪椅不小心卡在半道,又找了人來抬,才耽誤了這些時辰。
崇文帝擺擺手,絲毫不計較,喚他過來,
「來了就好,今日席間都是咱們自己家人,難道會計較早了遲了這一時半刻?快過來,回來之後,還沒好好和你兩位皇兄說說話吧。」
「往後你做了禮部主事,要和你的皇兄們打交道的地方多著呢,快去和他們見見禮吧。」
禮部主事幾個字,崇文帝說得雲淡風輕,底下聽著的人,心中卻都起了不小波瀾。
這職位,兩個皇子爭了這麼久,以為非此即彼,居然橫空殺出來個五皇子,將位置占了去。
大皇子和三皇子兩個看著緩緩駛近的輪椅,臉色都有些複雜。
這好好的二選一的遊戲,怎麼又多出一個不速之客來。
五皇子的生母是嶺南送過來的,生下皇子之後就封了嬪位,居長春宮主位,但身子骨一直不好,後頭五皇子也生了腿疾,整個長春宮天天都是藥味兒,
自五皇子腿疾難愈,她娘親自求了旨意,將他們母子放回嶺南一脈,到處尋訪偏方名醫。
腿疾,離京,這這也幾乎表明這個皇子提前離開了最高位置的爭奪賽場。
老大老三兩個早就當他不存在,如今,他怎麼又回來了?
德妃淑妃兩個倒是鎮定不少,一人誇讚了兩句老五如今大了人也沉穩了該幫著處理些事情,話題又轉到他的腿上,有意無意試探這些年過去,尋醫問藥可有成效,
五皇子微微垂首,似乎有些失望,回道
「還是老樣子,離不得這輪椅。」
這話一出,周圍倒都是一片放鬆下來的神色。
他回來又如何,當上了禮部主事又如何,只要腿疾尤在,就登不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宴席散去,德妃淑妃兩個頗有默契,各自留了兒子說話。
德妃的乾坤宮富麗堂皇,彰顯著主人在宮中根深蒂固的地位。
德妃坐了主位,三皇子在她身邊,偏挨著坐了。
德妃卸下宴會上的平和麵皮,臉上只剩威嚴嚴肅,冷聲道
「哪裡冒出來的,竟然也想來分一杯羹,他這腿是如何折的,看來是全然忘了,虧我以前還覺得他母親是個聰明人,手下留情留了他們母子性命。」
三皇子淡淡道,
「何必將一個殘廢放在心上,別說是禮部主事,便是兵部一併給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
父皇絕對不會將皇位傳給一個身有殘疾的皇子,朝中大臣們也絕不會允許。
何況如今朝堂之上,是咱們已經占了上風,這次禮部給了五弟,至少比落到大哥手上好得多。」
三皇子略停了停,道
「倒是母親的位份,應該進一進了。朝中久無後位,終究不是個事兒,論起來,我和大哥都不是嫡子,但他居長,後頭若是要立太子,總算比我多了一分名正言順。但母親若是當了皇后,局勢就瞬間倒戈。
前朝已經陷入僵局,後宮還大有可為,淑妃娘娘那邊勢力已經大不如前,此時只要舅父肯站出來,一力諫言及時立後,朝中大勢所趨必然是母妃。
母親,是該早做打算的時候了。」
德妃心裡仔細思考了三皇子這番話,心緒有些激動難平,她想這個位置,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原先是有先皇后的孝期壓著,如今孝期早過,確實到了請立皇后的時候了。
她的出身地位,娘家權勢,有什麼當不得的?
只要她登上皇后寶座,三皇子自然名正言順成了嫡子一脈,到時候冊立太子,入東宮。
德妃緩緩捏了帕子,說
「依你,我明日就叫哥哥進宮來說話。」
「你這樣聰慧的好孩子,母親自然不會讓你輸給旁人一分一毫。」
她要給她的兒子,最好的出身,最好的名分,最好的助力,幫他站穩腳跟,幫他登上最尊貴的位置。
為此,她已經使出了無數手段,花費了數年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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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之後,接連幾天都是好天氣,陸夜手裡案子處理得差不多,也松泛上了幾天。
長公主沒閒著,馬上又籌辦了第二次茶會。
照舊是滿京城的人都願意給這個面子,馬車將長公主府的前門都要堵滿。
林黛玉從馬車上下來,想起之前在這公主府和陸大人的會面,不覺晃了神。
這一次來,也略微有些期待,若是再見面,是應該為父親的事道一回謝的。
這一次陸夜來得早些,懷裡仍舊抱著自家的小白貓,小奶貓極其無聊地在他懷裡甩著尾巴,尾巴吧唧一下,糊在陸夜冷峻的臉上。
陸夜:……逆子。
外頭突然有了些動靜,有人掀開帘子,說國公府等等一干府上的姑娘一起來給長公主行禮來了,一連串的名字裡頭,陸夜只聽清了林黛玉的名字,
未幾,隔著中間千萬重的垂紗,看她隱隱綽綽的身姿。
陸夜 懷中小貓兒猛地抬頭,顯然已經精確識別出了林姑娘,陸夜這一次未做任何阻攔,放手由著小貓兒掙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