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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將人安置好之後,將這周邊都圍起來,接下來要好好查看的,就是這橋坍塌的原因了。」
才建成的橋,花了國庫上萬的金銀,一次燈會就鬧出這樣的大事,背後沒有蹊蹺,鬼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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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安提著燈,在街道另一頭等了半晌,眼見過了約定的時間,林姑娘還沒過來,心裡一邊焦急一邊有些不安。
後頭人群漸漸起了亂,有人從橋面那頭匆匆忙忙跑過來,說那裡出了事,橋塌了,埋了不少人,如今來往通道已經被官府封了,叫大家不要慌亂擠竄。
柏安心下一驚,手中燈籠落了地,想逆著人流趕緊去橋面那邊看一看,被身邊一個大漢拉住
「小公子沒聽剛剛那人說的,路已經封了,別再去添亂了。」
柏安心中不安,仍要去那頭看一看,無奈擠不過人群,反而被裹挾往另一頭送了出去,好不容易掙脫開,離那邊兒已經越發遠了。
柏安整理了衣袖,摸了摸袖中的書還在,微微鬆了口氣,待要再接再厲重新擠回去,林府一個管事嬤嬤已經急匆匆尋了過來,叫住柏安
「小公子叫我好找,老爺特意叫我出來尋你,叫公子快些家去。今日橋面出了亂子,姑娘差點遭了險,如今人剛剛回府了,老爺記掛公子是個實心的,怕還一直等著,叫我出來跟公子說一聲,今日見面是不成了,公子也早些回去吧。」
那嬤嬤說了一大串,柏安聽說林黛玉遭險心裡擔憂不已,又聽已經回府睡下了,才微微放了心。
他一心擔憂林姑娘是不是在橋面受了傷,早將什麼約會失了時辰拋到腦後,問清楚姑娘狀況,才鬆了氣,回道
「多謝林大人掛記,還特意叫了姑姑來跑著一趟告訴我,我這就回去了,有件東西勞煩姑姑帶回去。。。」
柏安將袖中精心挑選的書拿出來,意外發現原本保存完好的書籍早在擁擠推搡中破了皮,起了皺。
倒有些拿不出手了。
柏安將後頭半句咽了下去,又將書小心收回去,和嬤嬤道了別,自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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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後半夜,陸夜將傷亡人數報給崇文帝,皇帝震怒,當即下令
「查!這新橋建成不過半年,第一次經燈會這樣的盛事就鬧出這樣的大事,多少人命折在這裡,不查如何安民心!背後修建,監工一干人等,一個也別放過!」
陸夜領了命,還沒退出去,崇文帝眼尖,看見他拱手拜退時包得跟粽子一樣的雙手,
崇文帝連忙攔下陸夜,擔憂問道
「你這手怎麼回事?」
陸夜淡淡道,
「不過是幫著清理坍塌的石頭,不小心傷到了。」
崇文帝嘖一聲,說
「我是問這是哪個庸醫給你包紮的,包成這個樣子,是生怕你好得太快嗎?」
不甚懂醫術只有一片擔心的林姑娘在遠處打了個噴嚏。
陸夜皺了眉,冷冷道
「聖上未免管得太寬了吧,連臣下傷口包成什麼樣子都要管。這包得很好,我很喜歡。」
崇文帝對陸指揮使不明不白的叛逆和不耐有些疑惑,指著的手指抬起又放下,好半天等陸夜都走了才幹癟癟小聲擠出一句話來,
「愛好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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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書安廣趁著夜色進了三皇子府邸,方才他得知新橋坍塌的消息,先出了一身冷汗,當即就慌慌張張叫人備了小轎,一溜來了三皇子府邸,從後頭偏門抬了進去,一路找到了三皇子跟前。
三皇子原先在看書,被這安廣一攪和,不得不放了書來應對。
安廣開口便道,
「城北的新橋塌了,活生生擠塌了,底下壓著不少人命,這一次事情怕是鬧大了。」
這新橋當初由工部一力承擔,施工圖紙都在工部存著,後頭材料監管,工人招聘,工程驗收一類,也都是工部各股官員在管。
最終拿主意的,是自己這個工部尚書。
這橋如何成了今日這個樣子,他心裡最清楚。
原本設計上就有暗病,為了節省材料活活減了兩根大石柱,當初有個民間工匠還拼死諫言,說這樣造出來遲早出大事,被工部壓了下去。
後頭材料運送,建成驗收一類,水分就更大了。
原本上好的石材換成了價錢不到十分之一的劣質材料,工期也是一縮再縮,萬金撥款倒有一大半進了工部各級官員的口袋,安尚書自然拿了最大的一部分。
如今事情抖落出來,來查的是錦衣衛,安廣頓覺不妙,連忙來求三皇子。
他跪倒在地,將裡頭貓膩一五一十說了,哭著道
「殿下,如今只有殿下能救我的命了。」
三皇子聽完始末,將手中書冊砸在安廣頭上,
「救你?我恨不得殺了你!我知道你們工部這樣抽油水的事不少,但如何能在施工設計上就不管不顧!這樣大的工程,數十條人命,這錢你也敢賺,殺了你都不夠賠!」
安廣苦苦哀求,
「我也不知道會捅出這樣大的簍子啊,殿下,殿下看在臣數年經營,為殿下出力賣命的份兒上,救臣一條性命吧,臣必定肝腦塗地,以命為報。」
三皇子扶額,懶得看底下的安廣,心中糾結不已,不救,無疑是寒了工部尚書的心,工部尚書下馬,後頭工部還在不在自己手裡,就未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