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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切都是順順利利,陸夜也在白日和自己商議好了一些配合事項,到時候入叢林狩獵,崇文帝和老三老五兩個都在在列,以第一箭為號。
但不知道為什麼,五皇子心中卻始終有些忐忑,好像有什麼脫離掌控的東西噴涌而出,讓他焦慮擔憂。
穆先生在一旁無聲地點燃一根安魂香,五皇子閉上眼,揉揉眼角,總算覺得舒坦些。
好在他也留了後手,就算有什麼意外,人手一撤,很難查到自己身上。
只是後頭要再尋機會,又是難上加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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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一眾人穿戴整齊,高頭大馬排列在側,隨著梆聲一響,崇文帝一馬當先,大皇子三皇子緊跟其後,陸夜在更後頭一點,五皇子留在營地,一邊撥弄手中的串珠,一邊抬頭看天上的太陽。
崇文帝一行人驅趕一頭野鹿,到了叢林中一處幽深的交叉路口,崇文帝拉弓搭箭,一劍封喉,寶刀未老。
周圍人的稱讚聲此起彼伏,陸夜環顧四周,耳朵微動,壓進的頂級刺客率先拔了刀,
場面霎時間混亂,
「有刺客!」
「保護聖上!」
群臣慌亂的叫喊聲中,崇文帝面色一絲未亂。
刀劍混雜,流箭齊發,崇文帝仍然不動聲色,陸夜敏銳察覺,心下一沉,知道事情遠不及預料順暢。
他果斷拔刀,一馬當先擋在衝過來的其中一個黑衣人跟前,三兩刀橫劈將人逼退數步,做了個口型,提醒道
「快走。」
身後山頭迅速傳來軍隊高昂進發的聲音,袁意春帶著巡防營的精銳趕來,陸夜終於明白崇文帝毫不懼怕肆無忌憚的底氣。
他從來沒把信任全數壓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永遠做足兩手準備。
制約和平衡,讓他一個人玩兒到了極致。
「臣,救駕來遲。」
袁意春一邊拱手向崇文帝問罪,一邊拿挑釁啐了毒的眼神看向陸夜。
陸夜眼神絲毫不懼,斜著看回去,手上未停,再劈一刀,一腳將眼前的黑衣人送得更遠了些。
他這提醒雖然有用,但撤退也需要時間,仍有一小部分埋伏在周圍的人無路可退,只能和袁家的巡防營纏鬥在一處,混亂場面中刀劍無眼,林如海下了馬,儘量躲在了樹樁子後頭,仍然叫個不長眼的流箭盯上。
陸夜眼疾手快,一塊石子丟了過去,原本直直衝著腦袋來的箭稍稍一偏,從帽子上沿穿過。
林如海驚魂不定之間,場中局勢終於漸漸穩定下來。
刺殺的人被殺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兩三個帶到崇文帝跟前,袁意春剛要上前盤問,剛剛揭開黑色面紗,只見這幾人咬了咬牙,紛紛中毒倒地。
袁意春咬牙切齒,「又是將毒藏在牙齒里,這麼些年了,還是這些招數。」
崇文帝原本平靜的面色,像是突然被這句話驚起了波瀾,他揮手示意袁意春閉嘴,看了看陸夜,又看了看袁公公,叫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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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在營帳中,聽著叢林那邊傳來的混亂聲音,冷眼看著德妃和淑妃兩個拼命維持這邊女眷心神,輕輕在心中打著節拍。
看到入口處崇文帝幾個的身影全須全尾的露出來,後頭還跟了袁意春和巡防營的大部隊,五皇子才掩了失望,和陸夜對視一眼,確認暫時沒暴露,才和留在營地的眾人一起上前,焦急詢問究竟出了什麼事。
崇文帝一言不發,將幾個親近的召進了主帳內,後頭急急忙忙就叫收拾了,結束春獵,趕回京城。
「我聽人說,是突然來了刺客,驚擾了聖架,這才要趕著回去。」
「陸大人救駕有功,聽說聖上還要再嘉賞的,不知道為什麼德妃娘娘動了怒。」
「可趕來救架的不是袁公公嗎。。。。。。」
林黛玉潦草聽了這幾句,將叢林中混亂場景知道了個七七八八,看到人群中林如海幾個沒什麼受傷的跡象,揪起的心總算放下一半,跟著眾人一道簡單收拾了,坐上了回程的馬車。
上了馬車,靠著柔軟的墊子,林黛玉迷迷糊糊間睡了一陣,後頭眩暈感襲來,連清香柑橘的味道也難以緩解,胸中不上不下積攢著悶氣,一路挨到京城,換了轎子回林府。
挨著自家熟悉的床枕頭味道,林黛玉終於難受著睡了一覺,也是這一覺的功夫,醒來就變了天。
崇文帝認回了第四位皇子,錦衣衛陸指揮使。
滿朝震驚,抵不過崇文帝的一意孤行,崇文帝將陸夜在獵場孤身在前的事說得動聽極了,直言原本就該給的身份地位,誰都不要來阻擋。
有這樣的功勞壓著,又有信物證言一應東西佐證,朝中也有不少聽聞過崇文帝年輕時候這段感情的老臣,一時之間也找不出駁斥的理由來。
說到底,這也是聖上家事,前朝也有流落民間的公主認回來的先例,只有三皇子的舅父和大皇子的叔父頗有微詞,怎麼也不肯認。
但再怎麼不肯,崇文帝快刀斬亂麻地發布公告、封賞親王的事情一件一件落下,生米煮成熟飯,全天下都知道多了一位二皇子出來,他們也毫無辦法。
只能攥著手中的這些朝臣黨派,擰成更堅實的繩,準備將這位不明不白多出來的皇子排斥在外,叫他無法涉足那個最尊貴的位置。
三皇子的舅父和大皇子的叔父難得地走在了一處,幾句寒暄之下,兩派聯手的趨勢逐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