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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沒抓著那些人的活口,但從其中一個人身上搜出了這東西來。」
蔡靳雖然疑惑,但還是接了過來,拿在手上仔細一看,箭頭上面有刻字,赫然是忠。
他唬了一跳,自將箭頭收好,心裡早已是千迴百轉,還沒等他想出個頭緒,蒙元又開了口,
「三皇子叫我來看看押回來的劉氏人口,在我們這裡也做個記錄。」
蔡靳心思全被箭頭牽著走,從忠字剛剛聯想到忠親王,聽了蒙元的話,抬抬手,就叫人帶著去清點了。
等送走了蒙元,蔡靳回過神來,知道這事兒須要馬上報給陸指揮使。
他後知後覺,才發現這次已經深深捲入三皇子和大皇子的黨爭,不由得心裡暗暗罵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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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靳將東西呈到陸夜手上,又將路上情況,目前劉氏一家老小目前狀況一一講明,
「他無兒無女,身邊親近些的就是一個老母親,外加兩房妾室,其餘僕從若干,也盡數帶回來了,目前分押在錦衣衛昭獄裡。」
蔡靳才講到兩個小妾姓甚名誰,底下突然有人來報,說其中一個妾室吳氏,知道了些案子來歷,說出來了帳本下落。
蔡靳大喜,當即就叫了人去吳氏說的地方尋,果然在荒廢的老宅里一處暗格中找到了帳本下落,當即就呈送了回來。
「這下可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如此一來,照著帳本上的名單,一一抓人就是了。全都逃不開干係。」
陸夜眸子微沉,隱約覺得事情順暢得過分了些,叫拿了帳本來看。
帳本拿在手上,確實是陳年舊紙的質地和味道,再看字跡,也和之前掌握的劉氏的字跡對應得上,陸夜翻開,上面年月時辰,名字籍貫,事項緣由一一記載得清楚。
乾元三年,禮部員外郎現禮部侍郎來館,後頭有相關事項和女子的描述,陸夜記起屍首裡頭有個斷了一根手指的,知道恰好對應上了。
陸夜皺眉,這哪裡是帳本,分明是齷蹉交易下的sha人紀錄。
他也曾聽說部分官員有些特殊愛好,漸漸成為一條產業鏈,但這樣黑暗難言的真相如此明明白白地白紙黑字寫下來,還是叫人觸目驚心。
上頭的女子們自小被養在館中,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全部以代號和樣貌特徵記錄,後又化作一捧白骨,潦草丟棄在井中,若不是機緣巧合翻出來,恐怕永不瞑目。
再看下去,井中所有屍骨都漸漸對上了官員名稱,有些已經步步高升,早已不是記載時候的官位,有些已經德高望重,半歸隱於朝堂。
陸夜接著看下去,眼中漸漸有了疑惑之色,裡頭有些叫他全然意想不到的名單在,翻到最後,記錄著幫忙買賣這些姑娘,庇護一路從江南運送至京城的人裡頭,赫然寫著林如海的名字。
陸夜微微轉動手上扳指,神色隱在光影裡面,越發覺得這帳本有些問題。
保命的東西,怎麼會捨近求遠不放在老家身邊,反而偏偏放在京城舊宅?不怕誰發現偷走,抑或一場火災直接化作灰塵?
更何況,他對自己看人的目光有自信,他是見過林如海的,守舊雅正,既不好錢財,又不愛美色,要讓這樣的人沾上這樣骯髒的交易,要用什麼來打動呢?
陸夜合上帳本,看著一臉喜色躍躍欲試等著照單抓人的蔡靳,對他道
「做得很不錯,辛苦了。」
蔡靳剛要接話,只聽得陸夜話鋒一轉,道,
「將劉氏的兩個妾室帶上來吧,茲事體大,我要再問一問,確認些為好。」
蔡靳應聲,將兩個人帶進來,陸夜將其餘人都打發出去,自重新審視了瑟縮低頭戰慄的吳氏和柳氏,吳氏精明,柳氏貌美。
他先問了吳氏關於帳本的事,吳氏規規矩矩說了,說以前老爺喝醉酒的時候,曾經跟她說有一樣舊東西藏在京城宅子裡,她這次被抓,猜想和那東西有關,為了保全性命,就全都說出來了。
陸夜點點頭,看著一直低頭的柳氏,意有所指,
「看來你家老爺,最寵愛信任的是你。」
後又不等兩人回話,將一應套話審訊的伎倆全都用上,他既然知道劉氏多疑謹慎,猜想他不會堂而皇之將秘密告訴親近之人,但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於是將劉氏平日習慣,一應細枝末節問了個清楚,終於漸漸勾畫出些可能性來。
蔡靳守在屋外,等了約莫一刻鐘,後頭柳氏和吳氏出來,頭低得更低了,陸夜叫他進去,吩咐道
「就照著帳本上的名單,先將人都抓起來。」
等到蔡靳動身,鬧了滿城風雨,他才換了衣服,親自去了劉氏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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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府上燈火通明,直到傳來錦衣衛開始抓人的消息,三皇子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知道陸大人是信了那單子。
禮部侍郎,兵部外郎,御史大夫,外頭有人接連報著最新捉拿人的消息,三皇子拿棋子敲擊棋盤,覺得聲音悅耳動聽極了。
「重賞替咱們作假的聖手,將他召至府上,日後能用得上的地方,還多著呢。」
三皇子吩咐下去,底下人自應聲退了下去。
另一邊大皇子府上也是徹夜難眠,先是左膀右臂禮部侍郎第一個入了獄,接著名單一個一個傳來,大部分都是他這邊的得力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