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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一激動,把張姑姑嚇到了。
三十來歲的婦人雖然經歷過許多苦難,但跟六個孩子在一起後吃得好,心情也好,逐漸恢復白皙柔嫩,乍一看過去跟二十多歲似的。
加上她脾氣溫良,性子又膽小,每每受驚眼眶總要忍不住泛紅,嵌在白皙怯懦的面容上,像極了好欺負的小白兔。
大師傅揮舞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他有預感,只要他再多說一句,眼前這個女人就要哭給他看。
出於憐惜,也出於歉疚,他把兩隻手背在身後,正準備鄭重致個歉,再好好談談糕點的事。
冷不丁後廚端糕點的汪小松走出來,看到這一幕,想起來張姑姑交代的提防,他頓時毛髮直豎,狂飆不安。
說時遲那時快,年輕的大小伙子放下手中糕點,流星似的襲過去,一頭撞在大師傅腰上。
只聽得「哎喲」一聲。
剛來到九珍坊門口的姜笙和長宴雙雙呆愣,還以為張姑姑出事兒了。
可這叫聲又明顯是個粗獷的男人。
難道是有人來找麻煩?
兄妹兩個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地衝進來,就看見和善可親的大師傅躺在地上,一旁站著個驚呆的張姑姑,還有伏在地上的汪小松。
「大師傅!」姜笙驚叫,撲過去就要扶人。
可大師傅一個趕她兩個重,無論怎麼用力,就是扶不起來。
還是長宴機靈,扭頭鑽進了溫氏醫館。
靠醫館近的好處,居然在這個時候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
等溫知允帶著小藥箱出現,大師傅已經被姜笙和張姑姑給扶起來,並解釋了下前後緣由。
「都是我不好,我當時……以為又要挨打。」張香蓮怯怯道,「小松是誤會了,才鬧了這麼個烏龍。」
即使已經獨立生活三年,那些刻在骨子裡的畏懼依然存在,每次看到男人抬起手,她就會下意識地瑟縮恐慌。
姜笙瞭然,溫知允瞭然,連汪小松都羞赧地趴在地上不敢站起來。
只有大師傅疑惑出聲,「挨打?」
沒有人解釋什麼。
溫知允把脈過後,為他按摩了下腰部,輕聲道,「只是扭到了,問題不嚴重,休息幾天,再喝兩副藥就行了。」
他背起小藥箱回醫館繼續看診抓藥,臨走前揉了揉姜笙的小腦袋。
不多會,汪小竹把兩副藥送過來,並順路踹了親哥一腳。
顯然對他的魯莽心有怨氣。
「都是我不好。」汪小松滿臉羞愧,「我一看見姑姑哭我就……我就急眼了。」
「是我不好,是我自己膽小過份。」張香蓮搖頭。
倆人爭搶著承認錯誤,把一旁的大師傅給看樂了。
雖然不知道張香蓮發生過什麼,但這個女人的善良和柔弱都讓他張不開嘴追問責任,「我沒事,年紀大了腰不好很正常,再年輕個二十歲,倒在地上的未必是我。」
汪小松訕訕,這是真的,大師傅要不是雙手背在身後,估計也不會被他撞倒。
真是巧了個大合。
「行了,今天的事兒就這樣吧,糕點的事兒你再琢磨琢磨,這藥我拿走了。」大師傅扶著腰站起來,順手把兩副藥栓在腰帶上。
張香蓮遠遠地望著,臉上布滿了內疚。
等到大師傅走遠了,姜笙才奇道,「姑姑,什麼糕點的事兒?」
「悠然居想要九珍坊的糕點。」張香蓮愁眉苦臉,「他們都瞧不上咱們的紅棗板栗山楂,怎麼可能瞧得上糕點。」
到時候再被羞辱一頓,小姜笙兄妹倆努力掙回來的尊嚴又沒了。
張姑姑的擔心有道理,姜笙也很認可,但想想大師傅在豆角上出的力,她又覺得應該有戲。
說到底,九珍坊跟悠然居合作,是九珍坊受益最大。
姜笙覺得,就算二哥在,也捨不得放棄這肉眼可見的大肥肉。
「姑姑,我覺得這件事情真的可以斟酌下。」她輕聲道,「實在不行,我們改天去探望探望大師傅,再多問問。」
張香蓮鄭重點頭。
問不問糕點都不重要,主要是善良的人心裡歉疚,想要盡力彌補失誤。
隔天。
姜笙口述,張香蓮反覆研究的新品豆沙荷花酥出鍋。
她用油紙仔細地包上兩份,與姜笙長宴一起去悠然居問了大師傅的住址,又一路摸索到大師傅的家。
原本以為大師傅能苦哈哈地每天在廚房感受煙燻火燎,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結果他的府邸竟然頗有氣勢,足足有三進大小。
光這宅子在豐京不低於千兩銀。
張姑姑和姜笙都有些震撼住了,立在銅環門前說不出來話。
長宴無奈輕笑,示意姜三上去拍門,卻在歪頭的剎那,瞥見他們這些時日神出鬼沒的大哥。
許默神色匆匆,旁邊還跟著兩個差不多年歲的公子,手裡抓著幾張宣紙,邊走邊觀察四周環境。
像是在找尋人。
這也就罷了,在他們走過沒多久,後頭竟又跟著兩個黑衣人,看打扮精壯幹練,應當是練家子無疑。
第220章 遊說捉刀人
這樣的配置,很難不讓長宴嗅出危險的味道。
他扭過頭,姜三已經在拍門了。
一邊是即將洽談的糕點合作,一邊是神出鬼沒,明顯被追蹤的大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