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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眼了。
郝掌柜還在好意規勸,「鄭小公子想引進新菜的念頭是好的,只是本土鄉味,大家吃慣了,往往接受不了其它的味道。」
要不怎麼會有人水土不服,又怎麼會貪戀「家鄉的味道」呢。
鄭如謙失魂落魄,沒有在悠然居停留,拉著兩車菜離去。
路上看見幾家乾菜店,上前詢問,也都沒人願意收。
鄭如謙有些不服氣。
郝掌柜的話有一定的道理,本土人更愛本土味,但外來的味道足夠新鮮美味,依然會有人嘗試。
比如那魚蝦蟹,誰小時候天天吃了,真從外地運過來,哪個不都踴躍品嘗。
歸根到底,還是做不出來安陽縣的味道。
鄭如謙找到癥結所在,回了簪花小院,就開始嘗試恢復安陽縣大鍋的味道。
可復刻菜這種行為,哪怕是廚藝老手都有可能閃失,更何況鄭如謙這個幾乎沒下過廚的人。
在他第三次把廚房屋門給燒著以後,張香蓮沖了進來,「孩子,還是交給我吧。」
鄭如謙羞赧地拍了拍身上的鍋底灰,小聲吶吶,「那就拜託姑姑了。」
張香蓮不愧是廚藝一霸,當天就做出半鍋排骨紅燉,味道比悠然居還要略勝兩籌,但依然比不得安陽縣本地的味道。
「還是差點東西。」鄭如謙苦思冥想,「到底差了什麼。」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唯一吃過實物的他都不知道,其他嘗都沒嘗過的,自然就更無法知曉。
「要是能夠親自嘗嘗就好了。」張香蓮輕聲嘆息。
鄭如謙猛地抬起頭。
掐指一算,距離過年只有八天了。
姜笙已經置辦好了所有過年需要的衣服食物,連大福字與貼花都買好了,結果鄭如謙卻停在府城跟豆角干較上了勁。
從斜陽縣到安水郡要五天,三天之後鄭如謙要是再不動身,鐵定趕不上過年。
小院裡。
四個哥哥都在,許默已經沐休年假,溫知允所在的醫館也正式關閉,每個人都挺得空。
姜笙兩眼一轉,「要不我們去府城過年吧。」
她掰著手指頭,「姑姑在,張叔和翠兒嬸在,最關鍵的是二哥也在那,我們沒辦法在斜陽縣團聚,可以去府城團聚。」
其他所有的人都好說,鄭老二才重中之重。
他們說好不分開的,過年這麼舉家合歡的日子,當然不能出現缺憾。
方恆第一個響應,「我沒意見,家僕也都是買斷了身契的,可以跟我們一起走。」
溫知允拉著長宴,一起小聲道,「我們也沒意見。」
所有人目光落在飲茶的許默身上,他們都擔心,許師爺會放心不下斜陽縣的百姓。
「咳咳。」許默喝嗆了,難得笑罵,「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斜陽縣的百姓還有邊縣令,當然是老二對我更重要。」
「不過他這次為了生意,就不回來跟我們過年,是該罰。」許老大話輕飄飄的,扔地上卻能砸出兩個坑。
姜笙縮了縮脖子,為沒良心的二哥默哀。
「那我們,走吧。」
方恆拎起木棍,溫知允背起小藥箱,姜笙和長宴抱起新買的衣裳與吃食。
姜一和姜二已經趕著馬車(驢車)等在門口了,後頭還坐著六個手持長棍的英勇身姿,安全感拉滿。
第一次,姜笙覺得把小金庫掏空可真值。
人坐馬車,東西放驢車。
他們從斜陽縣,朝著安水郡進發。
路上,姜笙還不忘停在成衣店門口,給姑姑張叔翠兒嬸買一身新衣裳,權當做新年禮物。
六日後。
他們風塵僕僕停在簪花小院門口,敲響大門,是張啟全過來開的。
看見這亂鬨鬨一大堆孩子,他先是一愣,很快驚喜道,「你們怎麼來了?這大過年的,可是要留在府城過除夕了?」
姜笙點頭,氣呼呼道,「誰叫二哥不回家,二哥呢,二哥呢。」
她像只小蒼蠅,從東屋飄到西屋,再飄去前院。
作坊的工人都休假了,整個簪花小院空蕩蕩的,好像除了張啟全,一個人都沒有。
鄭如謙也不在這。
姜笙傻眼了。
難道二哥已經回斜陽縣了?他們在路上錯過了?那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他還能穿上自己挑的新衣裳嗎?
幸好張啟全和許默的談話,拯救了姜笙的胡思亂想。
「你是說,老二他帶著姑姑和翠兒嬸去安陽縣了?」許默眉頭輕蹙。
張啟全嘆氣,「是啊,已經走了六七天了,要是順利的話,明天應該就回來了。」
為了不讓二十五兩的豆角乾折在手裡,鄭如謙真是拼了。
或許,不止是二十五兩的進貨。
是他對於未來生意的展望,是對更多金錢,更大的生意藍圖的期許。
但無論如何,對於這種大過年把人家媳婦拉走的行為,許默覺得有必要譴責。
他們一行人在簪花小院裡安頓了下來。
房間有限,就擠擠住。
大福字用熬煮的麵粉糊貼在大門口,小燈籠掛在兩側,貼花黏在窗戶上。
所謂十里不同俗。
安水郡之大,不同的縣有不同的風俗,不同的鎮有不同的方言,唯獨這大過年一定要貼福字和掛燈籠的習俗家家都有,無一例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