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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宴輕笑,眉眼中划過一絲鄙夷,「我忌憚的從始至終都只是朱家,而不是朱志。」
一個隱瞞過往求娶名門閨秀,卻還不忘豢養外室,連庶長子都生出來的人,在長宴眼裡沒有任何威懾力。
找個小廝布局並不難,難的是朱家追究起來,非要找到小廝,再順藤摸瓜發現兄妹幾個。
「世家的能量超乎你們想像。」長宴輕嘆。
等到巷口的熱鬧接近尾聲,朱志和外室被打倒動彈不得,狼狽躺倒。
長宴從石頭上跳下來,仰頭看向姜笙,「給三哥的東西準備好了嗎?可以讓高嚴走了。」
朱家是很厲害,但高嚴長了張誰都記不住的大眾臉,導致被尋到的難度大大增加。
為了以防萬一,長宴還把他安排到北疆,給方恆送點東西,同時避開豐京朱家的探查。
提起這個,姜笙的眼裡就放光。
她學著長宴的姿態從石頭上跳下去,卻失去重心,坐了個屁股蹲。
尚在石頭上的哥哥們都大驚失色,小姑娘卻毫不在意,仍舊興高采烈道,「北疆遙遠,我給三哥準備了少水耐放的糕點,臘腸臘肉臘魚,姑姑新做的夾襖,還有新納的布鞋,從徽州郡路過買的小玩意,還有還有……還有什麼呢。」
她坐在地上冥思苦想,生怕漏掉任何。
許默沉著臉從石頭上跳下來,雙手把妹妹扶起,為她拍掉屁股上的塵土,又看向長宴,「以後可不要做這麼危險的動作了。」
長宴,「……」
明明你們也是這樣跳下來的!
可想想是自己開的頭,姜笙又愛有樣學樣,他選擇乖覺低頭。
溫知允湊了過來,想像兄長那樣安慰自己唯一的弟弟,無奈嘴巴笨,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以後四哥替你跳。」
……
北疆路途遙遠,奔波苦寒,來回至少兩個月。
考慮到高嚴不認識方恆,長宴又把姜三安排了過去。
對此,姜三興奮地又叫又跳,還對苦著臉的姜四炫耀,「我要見到公子了。」
相對的,高嚴臉上就布滿迷茫,顯然在畏懼未知行程。
高大萬倒是平靜,捏著二兩碎銀道,「弟弟,這件事都是你一個人做的,這二兩銀也是你一個人的,哥哥不貪你的錢,但你要安全回來,遇到事情都聽旁邊這位兄弟的,知道了嗎?」
高嚴怯怯地點頭,把錢收進懷中。
很快馬車就被牽到門口,姜笙卯足勁往裡放東西,要不是還得躺個人,她能把整輛車裝滿。
「新衣裳,新鞋子,吃的喝的用的,還有小玩意……」她掰著手指頭數,突然蹦出句,「能把姜笙也帶過去嗎?」
足足大半年沒見過三哥,她迫切想要知道,三哥有沒有再長高,身上有沒有添傷口,練武是不是還拼命,有沒有吃好飯。
不就是兩個月的行程嗎,姜三可以,高嚴可以,她也可以啊。
小姑娘目露期盼,愈想愈意動。
許默在旁邊嘆了口氣,斟酌了片刻才道,「那你願意和我們分開嗎?」
去北疆當然可以,但豐京的四個位哥哥,就不要了嗎?
姜笙的期盼戛然而止。
她不光有哥哥們,還有作坊,還有生意,還有朱家要提防,還要陪大哥參加會試殿試。
她很想三哥,但她不能讓其他的哥哥們傷心,也不能讓哥哥們擔心。
小姑娘仰起頭,微笑叮囑,「見到三哥,一定要告訴他,我們都很想他。」
姜三鄭重點頭。
只有從斜陽縣過來的,才知道兄妹感情有多好,又是怎樣一路走到現在。
「好了,你們走吧。」姜笙鬆開扒在車轅上的手。
高嚴和姜三勒緊韁繩,朝著北方揚鞭。
馬車在視線里愈變愈小,直至成為黑點,再消失不見。
姜笙臉上還掛著笑容,眼睛睜地大大的,望向北方。
只有在許默輕輕抱住她的時候,小姑娘才摟著大哥窄窄的腰身,酸了鼻尖,澀了喉管。
「三哥會知道我們在想他嗎?」
「會的。」
隔天。
朱志與外室被暴打一事在豐京傳揚開來,名門閨秀的家族直接索回庚帖,宣布婚事作廢。
朱家震怒,拼力鎮壓流言蜚語的同時,開始著手調查背後的推手。
很快調查到一名朱家小廝身上,為了找到這位小廝,整個朱家的男性全都被拉出去,由名門閨秀的門房負責辨認。
只要找到那個人,就能拔出蘿蔔帶出泥,捉到真兇。
可小廝里並不見這個人。
朱家沒有氣餒,擴大了搜查範圍,剛開始是城東,再後來是城西,連城外郊區都沒有放過,只差掘地三尺。
就連二進小院裡的許默,因為年齡與小廝相近,都被敲門辨認過。
第192章 方恆之危
豐京世家的能量在這一刻彰顯,獨屬於世家大族的手腕,讓姜笙後怕不已,也讓許默的內心沉甸甸。
朱志婚事被退,名聲盡毀,已是板上釘釘。
但有朱家人護著,他還是舉人老爺,甚至能去外派做個小官,生活依舊無憂無慮。
真是不公平啊。
斜陽縣的許縣令夫婦,因為兩袖清風,因為沒有靠山,被冤枉以後竟然只能用自戕證明清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