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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性格堅毅果決,四處征戰導致國庫空虛,乃至民不聊生。
到晚年時才後悔專制,決定放手權柄,並抬高世家對帝王形成掣制,以免重蹈覆轍。
但一個聰明的帝王,怎麼可能放任後代被架空,放任外戚肆無忌憚擴大呢。
當世家擁有本身的權利,同時又能對帝王吹枕邊風,且與下任帝王有血脈關聯,那該是怎樣的恐怖。
「世家,外戚,皇太孫母家,這三個身份疊在一起太過龐大,造成的慘案更是數不勝數。」長宴語氣寡淡,猶如局外人,「所以皇祖父立太子時,要求就是不能娶鞠家女為妻,同時塞過去一個醫藥世家的女子占據正室。」
只是不巧,那位醫藥世家的燕姓女子,正是長宴母親。
青梅竹馬情深,鞠貴妃放不下這段感情,含著淚做妾,整個鞠家更是低調隱忍,不惜退出頂級世家行列。
先皇在世時,天家尚且能夠端平妻妾的碗,繼任時封燕氏為後,同時封鞠氏為貴妃。
隨著時日漸久,青梅竹馬的情份到底壓過一切,鞠貴妃開始專房獨寵,連長子都率先生下。
普通世家尚且要求正室生出嫡長,再允許妾室誕子。
可長宴卻比祝長鴻小了足足四歲。
這其中有燕皇后的不爭不搶,又何嘗不是天家對於青梅竹馬的偏愛。
到最後,那個出身醫藥世家的女子鬱鬱而終。
第467章 長宴反擊
母族萬千妙手神醫,救不了一個心死的人。
更救不了天家偏向的情,以及二十年後無法熄滅的野心。
「放心吧四哥。」長宴抬起頭,美麗的面容上有種近乎漠然的空洞,「她坐不上那個位置的。」
永遠。
「你在太醫院記得……幫我……」
兩兄弟湊在陰暗處,竊竊私語過後,各自分開。
一個回到太醫院翻看醫書,練醫術。
一個走進破爛宮殿,望著牌位嘆息。
過於平靜的生活總難挑出破綻,野心勃勃的人才容易出錯。
思慮再三,布置那麼久的網也該收起來了。
這種潛伏在西三所里,連跟哥哥見一面都要偷偷摸摸的日子,他真是過夠了。
「想做皇后?想立太子?想奪皇位?」長宴冷笑出聲,右手輕輕抓握,「就怕你不想,就怕你不動。」
接下來幾日,宮中果然傳起繼後的消息。
燕皇后離世整整六年,天家這才娶繼稱得上情深義重,可當聽到是扶正,而且扶鞠貴妃時,大家的表情又異樣紛呈。
世家百姓通常不會扶正妾侍,因為好人家的姑娘根本不做妾,能做妾的幾乎都上不了台面。
但皇家不同,從后妃中挑繼室放在歷史上並不罕見,鞠家嫡女的身份也配得上這份榮耀。
只是這樣一來,大皇子的身份就非常微妙了。
普通妾室即使扶正,前頭生下的庶子依舊不能改成嫡。
放在皇室里就不能以常理論,母能憑子貴,子也可以憑母尊。
這就意味著,大皇子要從庶長子變成嫡長子,擁有絕對的繼承權利。
於是,整個朝廷沸騰了。
原本大皇子在豐京的繼位呼聲就很高,奈何為人行事著實遜色,老謀深算的家族幾乎都不願過早站隊。
鞠家那麼努力,也不過拉攏來方家朱家跟陶家,再籠絡住敏家。
如今隨著方家凋零,朱家陶家叛投,勢力幾乎削半。
原本就精明的人,愈發不看好大皇子。
但隨著鞠貴妃扶正的消息放出,這份不看好就變成了斟酌,搖擺不定的人要重新思考,踮腳觀望。
同時這份風聲,能夠逼迫天家早日下決定,可謂是一石二鳥。
連二皇子都被驚動,在府門佇立良久,最後還是轉頭回房,不予理會。
「為什麼不予理會,咱們王朝但凡立下太子就絕無更改,他再不努力就沒有機會啦。」姜笙托著腮,好奇詢問。
許默收起宮裡傳來的信件,揉搓燒毀,「欲使其毀滅,必先其瘋狂。」
明眼人都知道幾位皇子想奪皇位,就得阻止鞠貴妃立後,阻止大皇子成為嫡長。
可偏偏聰明人不出手。
整個豐京寂靜地可怕,只有大皇子跟鞠貴妃的呼聲節節攀升,幾乎到了必立的地步。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二十年的感情,當真堅固如磐石嗎?
如果天家鐵了心立後,那麼誰伸手都阻擋不了,徒增禍患。
如果天家並沒有那麼堅定,豐京的追捧與呼聲將會起到反作用,成為捅向鞠貴妃母子的利刃。
很快鞠家就發現不對勁。
他們只是著人放出繼後的消息,其他任憑揣測。
可整個豐京都在傳,天家身子骨不行了,要給大皇子名正言順的身份,要立太子傳位了。
鞠家滿頭大汗地制止,卻發現背後至少四股力量攢動。
「一股五哥的,一股二皇子的,一股鞠家的,還有誰啊?」姜笙掰著手指頭算,「這個人,他們也不想鞠貴妃做繼後。」
答案無從得知,但效果極其優異。
繼後的風從九月吹到十一月,眼看著就要過年,天家依舊沒有下旨。
聽說鞠貴妃鬧起性子,連著半月都不肯再去金鑾殿,總算惹得天家愧疚幾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