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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朝的會元就是許默才華最有力的象徵,是他能在京都走上坦途的關鍵。
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得罪了方家,還拿不回會元,往後的路就會更難走。
「也沒有白白折騰,至少我們贏得了民心。」齊淮分析,「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方家這個會元拿著燙手。」
「呸,活該,誰讓他們盯哪個不好,非盯上許兄的會元。」趙元跟著罵罵咧咧,「我在外頭聽得分明,他們老早之前就盯上許兄了,自以為萬事俱備,可沒想到許兄拿了個會元。」
這是方家的紕漏,也是計謀里唯一的破綻。
換句話說,許默的才華拯救了他。
只可惜世家實在難以撼動,奉天府尹也只能耍個中立的滑頭,難以為許默主持公正。
「對了,府尹大人說要上稟,是要稟去哪裡?」安浚問出關鍵。
所有人隨之一靜。
只有長宴古井無波地吐出兩個字,「皇城。」
奉天府尹隸屬於皇城直管,皇城裡做主的是……天家。
這真是一個讓人喜憂參半的答案。
喜是因為天家並不昏庸,不僅勤政為民,而且公平公正。
憂的是天家性子稍顯懦弱,尤其是世家當道的今朝,做事情總被束住手腳。
當初捉刀人那麼大的事,也不過保下個安浚,其餘息事寧人。
如今會試舞弊,他真能為許默伸冤,還今朝學子公平公正嗎?
難啊。
當皇帝都沒辦法一言定生死,擁有話語權的世家就被推到了無與倫比的地位,也難怪方家豪橫,連奉天府傳喚都只派個管家來。
「難道朝廷就如此下去了?」齊淮憤憤,「明明天家才是這個王朝的主人,卻叫各大世家沆瀣一氣,連主持公道都不能!」
其實這裡是有原因的。
先帝性子殘暴,南征北戰導致國庫空虛,雖然地盤打下來了,但百姓也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他晚年時期醒悟到弊端,決定放權給世家,扶持原本就輝煌的家族,讓他們擁有制擎皇帝的能力。
如果皇帝的決定合理,世家們附議。
如果皇帝的決定不合理,世家們也能聯手否決。
這本是為了避免下任帝王殘暴不仁,卻不料天家性子懦到過頭,與世家交鋒中屢次敗退,到最後反而被世家拿捏。
世家們嘗到了掌控的甜頭,野心也愈發膨脹,他們通過聯姻等種種方式,將大部分家族綁在同一條船上共進退。
他們用人數壓制住天家,共同謀取利益,愈發齊心合力。
「莫非整個官場就沒有其他聲音了?」安浚疑惑地問。
齊淮冷哼,「當然有,天家也提拔過不少貧寒學子,可這些孑然一身的人,要努力多少輩子才能跟百年底蘊的世家比拼。」
身為禮部尚書的嫡子,他真是深有體會。
「所以,即使上稟到了天家跟前,依然拿方家沒有辦法嗎?」安浚呆呆的問,眼底逐漸沒了光彩。
寒窗苦讀數十年,原本以為能夠嶄露鋒芒,到頭來給權貴做了嫁衣。
放在哪個學子身上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這群蓬勃激昂的少年。
眼見著他們眸中光彩退卻,或垂頭喪氣,或無精打采。
長宴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誰說沒有辦法了?誰說給不了公平公正?這個朝廷又不是只有方家和他的同黨。」
第292章 竇大人支招
這個聲音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扭頭。
當看見身形並不高大,容貌也並不出色,但卻好像能肩抗萬物的中年男子時,他們忍不住失聲。
「竇大人。」
「竇叔。」
「大人。」
所有人都齊刷刷見禮,恭敬而又真誠。
許默更是滿臉詫異,「大人怎麼來這裡了?」
竇威名摸著自己的小羊鬍鬚,半是氣憤半是無奈,「你這鼓聲都傳到吏部了,稍微打聽打聽就知道是有個學子要告科舉不公。」
再一詢問,學子姓許,是個小地方的解元。
竇威名恍然大悟,他就說這都二十天了,怎麼還不見許默過來報喜,以這小子的能耐,至少也得是前十才對。
「許默啊許默,你真是讓老夫又驚又喜。」
喜他才華出眾,不僅摘得貢生,還拿了榜首會元。
驚他命運波折,竟叫方家盯上,還有膽子跟方家打擂台。
不過想想,這小子白身的時候就敢跟縣令作對,拿了秀才就把斜陽縣令告上府衙,聽說還跟賀郡守鬧過矛盾,現在又把方家告上奉天府,當真是無法無天,膽大妄為。
但他喜歡。
竇威名鬆開自己的小羊鬍鬚,欣賞地盯著許默,「方家的確是頂級世家,也的確有權有勢,奉天府尹也的確拿他沒辦法,就連禮部尚書也只能避其鋒芒,中書舍人更不必提。」
這話真打擊人。
齊淮羞慚地咬緊牙關,趙元不滿地撅起嘴,臉上皆是憤憤。
只有許默雙目灼灼,等待著接下來的轉折。
果不其然,竇威名頓了頓又道,「但世家並非只有一條心,利益有翻船的可能,敵人也就比比皆是。」
許默的雙目愈發明亮,他想起來長宴說的賀家,想起來賀家跟方家的恩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