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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思桓攤攤手,「我父只是個中侍大夫,我娘早逝,只能跟著繼母長大。」
輪到許默了,他沉靜了片刻道,「我父母雙亡,沒有家世,只有幾個弟弟妹妹相伴,從村口一路走到現在。」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哪裡都不例外。
國子監更是個按照家世抱團分圈的地方,一品大員的子女通常不屑理會二品官員的子女,三品大員的子女更是擠破頭都擠不進去。
但許默如此落落大方地說出家世,又有著十四歲解元的履歷,讓趙元齊淮朱思桓三人都不願輕視,反而愈發欣賞。
「單以家世論身份未免太過枯燥,會試的卷子可不看你家在什麼官位。」齊淮似是想起吊車尾的經歷,心有餘悸。
眾人大笑,免不了引經據典調侃幾句。
許默聽著,目光落在不遠的朱志身上,心思微動,看向朱思桓,「國子監內叔侄同窗的可不多,聽說你也有叔叔在國子監學習?」
朱思桓先是一怔,很快想起什麼,皺著眉頭道,「也算不得多麼近的關係,都快出三服了。」
許默聰敏地沒有講話。
倒是趙元大大咧咧道,「你是說朱曉的三叔吧?叫什麼朱志的,我聽說過他,考了九次才中舉,我娘沒事就拎著我耳朵教育我,生怕我跟他一樣。」
朱思桓的臉色頓時就紅了,「提他幹什麼,晦氣。」
這次許默搭話了,他假裝驚訝道,「這是怎麼了?可有什麼隱情?」
趙元和齊淮也都齊刷刷看過來。
朱思桓嘴唇蠕動了片刻,終於還是壓著聲音道,「我與這表叔歷來不合,聽說他在地方做官犯了事被家族保下,之後就死活不肯離開豐京。之前他幾次說親都不成功,好不容易中了舉人就要娶個豐京閨秀,聽說已經相看好兩三家了。」
這也算不得什麼大八卦。
朱志雖然年過三旬,也娶過正室,但畢竟斯人已逝,男人再娶很正常。
然而就在此時,朱思桓左右環視,又爆了個猛料,「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講出去,我這表叔看著正氣凌然,實際上在外頭養著姬妾,還生下了長子,全靠朱家幫忙壓著,才沒影響這樁婚事。」
可要是沒人壓著,又或者壓不住了,朱志的婚事是否受到影響?
朱思桓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許默卻眸色深深,探查著他的心思。
第189章 二哥開始僱人
許默雖然不是豐京土生土長,但也知道高門大戶最在意名聲。
朱思桓與朱志同屬朱家,朱志真要是出什麼事連累了朱家,朱思桓也落不到什麼好。
但這個人眼底的厭惡又是如此真實明顯,讓許默一時間拿捏不准他的想法。
回到小院。
許默就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弟弟妹妹,並徵詢他們的意見。
鄭如謙若有所思地點頭,又搖頭,又點頭,最後搖頭。
溫知允抿著嘴,眉頭皺地可以夾死蒼蠅,始終不說話。
姜笙倒是張嘴了,但想了想,又咽回肚中。
表面上是大哥徵詢全家的意見,實際上二哥茫然,四哥無措,姜笙自己也暈頭轉腦,根本提供不了任何見解。
電光火石間,姜笙突然明白長宴那句「至少告訴我」的意思,原來不是五哥故意挑事端,而是告訴他們也沒什麼用。
想明白這些可真傷心啊。
但姜笙的目光,還是並著鄭如謙以及溫知允一起,齊刷刷地看向了無辜又純良的小老五。
「小五,你怎麼看?」許默也終於開口。
長宴單手托腮,俊俏的面龐上多出幾分思索,「這件事情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朱思桓跟朱志沒有仇恨,單純陷害你,想要對你出手。」
「另一種可能是朱思桓真的恨朱志,但是又沒有辦法對朱志動手,只能想方設法挑撥他人對朱志的仇恨。」
如果是前者也就罷了,要是後者,朱思桓能夠看透許默對朱志的在意,又順勢挑撥離間,甚至可能當初許默主動接近的時候,他就在刻意逢迎,那這個人的心思稱得上可怕。
許默面色微白。
無論是在斜陽縣,還是在豐京,有朱家和方家當靠山的朱志都不會這樣算計兄妹六個,因為他們之間的地位太過不對等,朱志沒有費盡心思的必要。
那就只能是朱思桓這個人心思深沉,複雜到令人畏懼,也讓許默的心底五味雜陳,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跟這種人交往。
好在長宴又托著腮道,「既然是後者,說明朱思桓說的話很真實,他是真的不盼著朱志好。」
這也代表著,朱志就是個布滿裂紋的雞蛋,隨時都能盯上密密麻麻的蒼蠅。
許默的精神為之一振。
他幾乎是立馬把姜三姜四叫進來,要他們觀察朱志的動向,跟隨找到外室所在的庭院與位置。
姜三姜四領命離去。
姜笙望著他們的背影,第一次領悟到三哥買家僕的深遠意義。
也許沒有姜三姜四,他們跌跌撞撞也能打聽到朱志外室所在,但總歸要麻煩很多,還要擱置掉手中的事情。
在安水郡,家僕可有可無,甚至跟雇來的短工一樣幹活。
但到了豐京,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家僕,將成為主人家最鋒利的武器。
姜笙握了握掌心,模仿三哥握住長棍劈砍的姿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