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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溫知允的瞳孔逐漸聚焦,姜笙和許默在旁邊都笑了。
「小五你……你又誆騙人了。」柔弱小大夫低下頭,「我不相信你,你就是個大騙子。」
「四哥你得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長宴拍著胸口,「弟弟跟你多少年的感情,相信我,絕對沒錯。」
「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行。」溫知允突然口風一轉,「你和大哥密謀的事情,我也想幫忙。」
長宴,「……」
許默,「……」
大意了,誰能想到,素來孱弱自卑沒事就掉眼淚的溫小四,居然也有這樣的心機時刻。
他聽懂兄弟倆密謀的算計,還試圖摻和一腳。
「可是四哥……」長宴艱難解釋,「這件事情很危險,雖然我輕描淡寫但天子之怒無人預料,我不希望你卷進去……」
溫知允沉默著低下頭,地上的雪莫名其妙出現一個個小坑。
大的小的,盡數聚集在他腳背位置。
長宴知道,四哥哥最怕孤單落寞,最怕幫不上家裡人忙,最怕成為無用的人。
他總是想極力證明自己也可以,極力為家裡做貢獻,極力變成有用的人。
哪怕攪合進皇權爭奪,哪怕面對刀光劍影。
明明他本性那麼怯懦,卻非要勇敢,明明他本來那麼膽小,卻非要膽大。
「做個有用的人,就那麼重要嗎?」長宴嘆息。
溫知允抬起頭,白皙的面頰上掛著兩道淚痕,小鹿似的眼睛惹人憐愛,唯獨眼神是那麼堅定執著,「很重要。」
他學著勇敢,面對恭親王世子與萬千百姓。
他逐漸膽大,在面紅耳赤的學子面前護住長兄。
他一直在改變,一直在學習。
他不是需要別人照顧的小白兔,他是可以保護弟弟妹妹的兄長。
「好,那我讓吳太醫安排你太醫院,先從打雜做起。」長宴終於敗下陣來。
換個角度想想,能有哥哥伴在身側,深宮的日子也不會那麼難熬。
「那就說定了。」溫知允終於破涕為笑,彎彎的眼睛裡都是滿足。
他要做個有用的人,他要去幫弟弟了。
只有姜笙放下臂膀,後知後覺發現,她才是那個落單的人。
「哎,不對啊,你們怎麼能扔下我呢。」妹妹張牙舞爪地衝過來。
三個差不多年齡的孩子鬧成一團,嬉笑玩鬧。
許默穩重立於旁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只可惜美好的時光素來短暫。
天色擦黑,長宴就要帶著侍衛回去了。
溫知允又開始眼淚汪汪,想想過幾日還能見面,又強行收回去淚水,只反覆叮囑,「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五哥,你自己走了就算了,怎麼還把四哥也帶走了。」姜笙最為心酸,「大哥做官二哥忙生意三哥在邊疆,家裡就只剩下我了呀。」
豐京朝堂詭譎,分別總是無可奈何。
長宴無奈地揉了揉妹妹的頭,又看了眼兩位兄長,在侍衛的幫助下翻牆離去。
他甚至都不能走正門……
「希望這種日子早點結束。」姜笙雙手合十,只恨沒有在法門寺多磕兩個頭。
「我去翻古籍,記得施針可以改變脈象,這樣小五就不用鋌而走險誤診了。」溫知允想起什麼,匆匆忙忙起身。
偌大的院落只剩下許默。
他撣去肩上的殘雪,看了眼陰沉的天氣,想想長宴的叮囑,到底還是起身去準備好禮品。
這個新年,不僅要拜見竇大人,還得拜見竇夫人。
又或者,那位竇姑娘。
第438章 姜笙的小心機
這個新年註定很忙碌。
大雪在初二繼續席捲豐京,奉天府衙役撅著腚清出來的街道,再次被潔白覆蓋。
積雪未化處愈發高聳,深可藏人。
許默站在鍋爐前,挑著棉簾皺眉,「今年豐京雪勢之大稱得上罕見,老二在外頭恐怕寸步難行,不知幾時歸來。」
還有跟著小五進宮的小四,不知道境況如何。
就連他原本預計的拜訪,都不知該不該如期進行。
人被雪誤,時不等人。
他眉心藏郁,指尖輕動,撂下棉簾的時刻,外頭傳來響動。
緊接著大門被蹬開,穿著大厚棉襖的姜笙拱進來,鼻尖還帶著鍋底蹭出的灰,手裡也烏漆嘛黑,唯獨態度虔誠猶如捧著金銀,「大哥,給你。」
許默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新鮮出爐的烤芋頭。
「鍋底灰烤出來的,外頭髒裡頭軟糯香甜著呢。」她用胳膊肘搓出手絹,仔細包裹好,「哥哥們都不在,但也要開心呀。」
論起生活態度,還得是小姜笙。
許默失笑,熟練地接過烤芋頭,揭去外皮露出熱氣騰騰的內瓤,抿一口進嘴,甜絲絲軟糯糯。
他的心突然就穩定下來。
老二走南闖北好幾年,驟然遇到大雪肯定不會傻乎乎呆著,這會說不定早就找地方躲起來了,只等著雪化完再回來。
小四雖然膽子小又怯懦,實際心性又倔又韌,認準南山不回頭,於醫學上有絕佳天賦,最關鍵的是肯認真努力,去太醫院裡集百家之長,對他好處大過壞處。
即使在皇城裡危險重重,有小五那個心眼子包在,總能化險為夷。<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