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頁
好像一萬兩是那個大白菜。
長宴忍俊不禁,又把銀票放回她手中,「我真不用,大家都知道我沒錢,與其捐出萬兩銀子引來揣測,不如坦坦蕩蕩窮酸。」
受到點恥笑算什麼,他二哥哥辛苦賺來的錢,怎麼可能就這麼捐出去。
這回輪到姜笙呆滯了。
如果五哥不需要錢財,她絞盡腦汁出現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就為了那點氣憤?還是驗證五皇子身份?
「放心吧,我找你是有要事的。」長宴輕易揣測出她的想法,失笑道,「我不方便與大哥見面,但我要你轉告大哥,方家最近動向非同小可。」
事情還要從方家在殿試上提議收富稅說起,當時眾人只當方遠是為了一甲,才不惜得罪世家也要投天家所好。
後來方家提議捐獻,看起來好像是為了雪「錢買探花」的恥,連長宴這麼聰敏的人都認定,沒有半分懷疑。
賞春宴的橫空出世破壞了方家計劃,也讓世家捐獻變成整個豐京捐獻,把方家的功勞洗去部分。
但也只是部分而已,只要捐的款項夠多,方家依然功勞在身,依然是能夠討好天家的。
是的,到這裡長宴才發現不對勁。
方家似乎很致力於討好天家,不惜出雪花銀,不惜收富稅,也不惜得罪其他世家。
他的底牌明明是大皇子,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奪嫡,討好天家也應是讓大皇子討好,可方家把主要功勞都攬在了方遠身上,大皇子也得次之。
難道方家想改朝換代?
但不得民心也不正統,甚至不是武將的方家,有心也無力。
長宴心生懷疑,在古籍里隨意翻動,沒有找到緣由,卻看到了「科舉舞弊」相關的歷史。
作為文人唯一的舞台,選拔官員最重要的手段,科舉能夠讓古往今來的學子相信,源自於它絕對的公平與公正。
歷史上有幾次科舉舞弊的事情發生,最後連主考官都連坐,寧肯錯殺不肯放過,從沒有重重抬起又輕輕落下的。
如果有,那就只有這兩年的會試。
同樣卷進科舉舞弊中的兩個人,一個得了狀元,一個得了探花,這該讓天下學子怎麼信服,當年的舞弊到底真相如何。
「到現在我才串起來,方家的所作所為從來都不是為大皇子,他們是為了壓住天下文人的嘴,是為了讓科舉舞弊不再提及。」長宴陰沉著臉,逐字逐句道,「一旦壓不住,天下文人群情激奮,科舉舞弊重新提及,大哥和方遠必定有人遺臭萬年。」
「那……那天家不管管嗎?」姜笙瞠目結舌。
這其中彎彎繞繞,她大概十年都想不明白。
「他?」長宴笑了,「他在坐收漁翁之利。」
第414章 賞春宴
天家執政十二年,對外形象一直都是仁慈中帶著懦弱。
捉刀人事件中,他沒能剷除捉刀現象,卻保下才子安浚,並允其參加會試。
科舉舞弊事件里,他沒能挑明方家,卻順水推舟重考會試。
他好像哪裡都做的不夠好,處處受到掣制,卻又能做點什麼挽救口碑,不至於徹底昏庸無能。
或許這並不能完全怪罪他。
先帝做事太絕,本該掌控在帝王手裡的兵權被稀釋,本是為加固皇權而成立的內閣反過來限制了帝王,就連御林軍這種皇城防線里都有世家眼線。
不能握住實權,又沒有絕對魄力,天家能做到這個地步已是不易。
他就像個左右搖擺的不倒翁,誰說得多就聽兩句,誰有道理就贊同誰。
連長宴都認為,大哥許默能夠成為狀元,是自己在背后里運作,想方設法的結果。
直到所有事情串起來才發現,並非如此。
天家明知道科舉舞弊的嚴重性,卻還是同時點了方遠跟許默為一甲,很可能是欣賞許默的才氣,又看上方遠的提議。
前者新秀能夠助他抗衡世家,後者提議帶來巨額財富。
但科舉舞弊總會發酵,捲入過作弊案的兩個人不可能同時成為國之棟樑,文人才子的憤怒會衝破天際,跟整個王朝索要真相。
方家心知肚明,才聯合姻親世家捐獻,既能討好天家,還能暫時壓住悠悠眾口,同時擠兌敵對的世家,達成一石三鳥。
而天家什麼都不做,只需要等待著科舉舞弊發酵。
進他可以得方家好處,代價只需要犧牲無足輕重的許默。
退他也能重創方遠,擺脫部分掣制的同時加固皇權。
不經分析,何來淋漓盡致。
長宴這才發現,自己對父親的了解,或許並沒有那麼透徹。
「所以,賞春宴之後方家為天家賺到了銀錢,科舉舞弊事件發酵就只能犧牲大哥了?」姜笙費了半天勁,終於轉過來,小臉煞白,「那我們要破壞掉賞春宴嗎,不能讓方家得逞。」
方家要是得逞了,他們的大哥可怎麼辦。
「不,不能。」長宴嘆息,「不僅不能,還得讓賞春宴大辦特辦。」
名曰賞春宴,實際是捐獻。
以方家為首的世家,加上幾位皇子就足足捐出三十萬兩。
今天的世家更多,財帛也更豐厚,林林總總也許能籌出近百萬雪花銀。
如果天家拿著這百萬兩銀吃喝玩樂,大修府邸,擴建陵墓,他的行為將惹人不齒,甚至遺臭萬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