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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大紅裙裳的姑娘跳下車轅,與相熟的哥哥們打過招呼,便義無反顧地撲向放榜牌匾。
沒有從後往前數,也沒有小心翼翼地從指縫裡看。
她就那麼落落大方地看向榜首位置,最後揚起大大地笑容。
「姜笙妹妹,許兄來了嗎?」齊淮在外頭吆喝,聲音里滿是笑意,「人在哪裡,還不趕緊出來。」
「是啊,快出來。」安浚也跟著呼喚。
許默深吸一口氣,看向滿臉鼓勵的弟弟們,終於掀開車簾,跳下馬車。
貢院門口的人真多啊,在榜者欣喜若狂,落榜人沮喪淚流,家人或陪同歡喜,或輕聲安慰。
齊淮帶著妹妹,安浚領著父母,看見他的同時揚起笑容。
應該是都在榜了。
「恭喜。」許默拱手,「恭喜你們。」
「應該我們跟你說恭喜才是。」齊淮眨巴著眼,「許兄品學高潔,遇挫而不倒,堪為我輩榜樣……」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被黑色裙裳的妹妹捂住嘴。
那個曾經化名為齊越的齊悅,滿臉羞赧道,「別聽我哥的,你快去親自看看。」
許默輕輕頷首,終於拾步走到牌匾前。
他的妹妹在前方笑,他的名字高懸在首位,有相識的同窗拱手祝賀,眼底是藏不住的羨慕與嫉妒。
怎麼會有人那麼厲害,連考兩次都是榜首呢。
第一次被人巧取豪奪,第二次終於榮耀回歸。
「許會元。」有人叫他的新身份,大聲祝賀,「十六歲摘得會試榜首,放眼前朝今朝都是少見,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許默含笑回禮,不驕不躁。
也有重考導致落榜的人含恨瞪眼,很快方恆帶著八個姜圍過來,將他牢牢護在中間。
「恭喜大哥了。」弟弟們歡喜道賀。
許默終於把壓在心底的那口氣松出去,認真尋找起方遠的名字。
前排沒有,後排沒有。
還是方恆眼尖,在中間偏後的位置,找到了不起眼的方遠二字。
原本喜氣洋洋的兄妹立即嚴肅起來。
「我這堂弟果然有幾分本事。」方恆眼神冷厲,「祖父教我們習武,於文學不過是淺嘗輒止,他卻能用幾年的功夫考上貢生。」
雖然比不得許默出色灼目,卻也遠超普通範疇。
如果天家再遵循去年的約定,給方遠個殿試三甲,方家也算徹底完成了武將到文官的轉型,成為最大贏家。
這場科舉舞弊里吃虧的,只有白白被耽誤掉一年的許默和其他學子。
不僅如此,按照方家最近的動向,很可能在殿試上準備了什麼招式,徹底毀滅許默的科舉路。
「憑什麼!」方恆氣到握拳,「方家著實過份,方家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無可忍,不需再忍。
他利落轉身,看向眉頭緊皺的長宴,「小五,告訴我,到底用什麼辦法能測出來方家的後手?」
第378章 告御狀
方遠會試上榜在兄妹眼裡是贏家,讓他們握著拳頭生恨。
許默奪會元在方家眼裡說不定也是贏家,惱怒之下還不知道出什麼狠招。
時間自五年前轉到現在,經過方恆被追殺,許默被換試卷,雙方早就勢同水火,不死不休。
無論是為了復仇也好,保護許默也罷,尋出方家後手都成了勢在必得的事情。
「我去,我願意去。」方恆語氣鏗鏘,「小五,你別再神神秘秘了,快告訴我,到底用什麼方法。」
能用什麼方法呢?
長宴嘆了口氣,低聲吐出兩個字,「告狀。」
上金鑾殿,上奉天府,上所有能下跪的地方,狀告方家。
他語氣輕飄飄,卻讓連哥帶妹五個人全都瞪圓了眼睛,姜笙更是不可思議道,「五哥你瘋了?大哥會元遭竊,把奉天府的冤鼓都敲爛了也才換個重考,三哥上哪裡磕頭,能狀告動方家?」
那可是方家啊。
曾經方將軍征戰沙場為方家帶來的地位有多穩固,這會他們鬥起來就有多困難。
如果實在理解不了,看看江家就能大概知曉。
方家與江家地位旗鼓相當,曾經也是兩兄弟一文一武,一朝堂一邊疆,在整個豐京都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非要比較的話,大概就是皇族之下,萬人之上。
「就憑我……如何能告得動方家。」方恆連連苦笑,「父親留下的舊部叔伯都在邊疆,最多能幫我儘快擢升,於豐京並無任何助力。」
母族王家又只在安水郡駐紮,雖有扶風表哥執掌,卻探不進這泱泱豐京。
在方恆的計劃里,可能要十年八年擢升到將軍,才能夠英武回京,斬殺仇敵。
「不,三哥。」長宴搖了搖頭,「我們並沒有打算告倒方家,我們只是先告個狀。」
這就跟兩人打架一個道理。
你不進攻,就不知道敵人出什麼防禦,更不知道敵人的功夫深淺。
只有出手了,試探了,才能夠揣摩出敵人的招式。
方恆於戰術上頗有琢磨,很快反應過來,雙眼明亮,「原來如此,只是小五,我們這樣不就等同於激怒方家了嗎?」
不等長宴回答,他又明白過來,「得罪就得罪,反正在邊疆我也不怕他們暗殺,大哥殿試過後也有一席之地,咱們再不是輕易能滅口的無知小兒。」<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