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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與士卒同在,將士與邊防同在!」
「邊防!與萬千百姓同在!」
再老的將軍,也能揮舞得動長刀,也能劈砍得動敵人。
臥床時他們渾身傷痛,披上盔甲就是英武無雙。
天空突然飄起成紅色的雲霞,隨著光芒的升起,前方的將軍是那麼高大英偉。
無數將士內心得到振奮,他們嘶吼著,帶著必勝的決心衝刺。
韃虜再生怯意,不自覺後退兩步。
而戰場上,只要退了,那就是開始。
一步,退出關錦線城防。
兩步,退出關錦線大門。
三步,就是滾回草原!
關錦線外的小山丘上,幾位觀察戰況的年輕人面色驟變。
「糟糕,那個人他帶起來了士氣。」為首的說著蹩腳官話,「陣法也變了,不是你給我們的。」
「王子英明,這兩個人看著就像騙子,還誆咱們那麼多精銳過去進攻,說不定是裡應外合,謀算咱們呢。」另一個人用異族語言回應。
王子轉過頭,目露不悅,但沒有說話。
「你們在嘰里呱啦些什麼。」祝長煜有些許不耐,「給你們陣法的時候就說清楚了,只是方家的陣法,你管得了人家用其他陣法嗎?」
王子的目光愈發不悅。
方遠在後頭拽了拽他的衣袖,「安達三王子,請勿生惱,眼前的陣仗屬於勢均力敵,能破開關錦線已是不易,剩下的只能看雙方戰力。」
這話聽起來溫和多了,但意思仍舊直戳異族胸口:你自己戰鬥力不行,賴誰啊。
想想沒有那本冊子,或許連關錦線都破不開,三王子的表情又緩和許多。
他目光緊盯江繼祖,沉吟著道,「拿來我的弓箭。」
韃子善騎也擅射,可於百丈外奪人性命,直插胸口。
歷史上因為探出頭被射殺的大將比比皆是,為規避這種情況,對戰的時候將軍通常不會探頭,更不會站在隊伍最前端。
今日為鼓舞士氣,倒給了異族機會。
「江將軍……邊疆大將。」三王子喃喃著,拉開弓箭。
他用了十個呼吸的時間對準,然後鬆開弓弦。
利刃呼嘯而去,方遠與祝長煜雙雙變色。
第505章 戰後
當殺聲震天響,一支箭矢的聲音就沒那麼清晰明顯。
刁鑽的角度,特製的箭頭,衝著唯一沒有被盔甲覆蓋的脖頸襲來。
江繼祖本能察覺到了箭矢的存在,只是兩個韃虜從左右絞來,等他逼退敵人再揮舞刀劍,已經不及了。
眼看著箭矢就要穿透他的脖頸,刺透他的喉管,讓他鮮血四濺。
說時遲那時快,金副將在旁邊大叫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撲來。
他甚至沒來得及喊上一聲「將軍」,右脖頸便被刺中,疼地說不出來話。
「金副將。」江繼祖目眥欲裂,「後退,你後退。」
也許等一等,等軍醫過來,拔下箭矢,還有活命的機會。
可哪裡有地方退啊。
四周都是人,嘭濺的血,斷落的肢體,嘶鳴的馬匹。
只要停下來,就會被長矛貫穿,就會被長刀砍斷,就會像一坨肉,毫無聲息地躺下。
哪怕江繼祖拼了命地保護,仍然有幾根長矛扎過來,刺在金副將的身體上。
他捂著脖頸,用盡全力搖了搖頭。
別……不要,將軍。
戰爭就是這樣殘忍,戰場就是這樣血腥,只要慢一下,一下就足以死掉。
副將可以死,但大將,不能死。
北疆需要江將軍,邊疆軍也需要江將軍。
金副將死了還有無數個副將,大將軍卻只有一個。
「將軍……殺敵。」他用盡全力,擠出四個字。
再不殺敵,糾纏下去,只會死更多同胞,只會流更多鮮血。
多難過呀,他們甚至不能為死去的人停下步伐。
江繼祖猛然抬頭,冷冷地瞥了眼箭矢襲來的方向,怒吼道,「兒郎們,韃子急了,韃子怕了!殺,將他們趕出去,讓他們滾回草原!」
「滾回草原!」數萬將士共同呼喚。
他們的招式愈發凌厲,他們的動作愈發狠絕。
他們踩著敵人與同胞的屍體,拖著傷痕累累的軀體,高高舉起利刃。
雪白的刀身映射出紅霞,像血的顏色,刺痛每個韃虜的眼睛。
明明用技巧衝進關錦線,又被硬生生逼出大門,同族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還活著的也受傷流血,敵人卻像沒有痛覺一樣悍不畏死。
人心會畏懼,軍心會崩潰。
當第一個人騎著馬兒開始逃跑,後面的人就順理成章,疾馳離去。
同樣疲憊的大渝將士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愈發奮勇直追,將韃虜斬落馬蹄。
江繼祖沒有跟過去。
他搖搖晃晃走到金副將身邊,壓抑著悲傷與痛楚,「你醒醒,我帶你回去治病,我帶你去回去把箭矢拔下來,我還有兩根臘腸藏著沒有告訴你。」
「你不能睡,你的家裡還有兩個臭小子沒有長大,你的夫人還在豐京等你回去。」
「雖然你每次說起來都嫌棄,但我知道你很愛家人,也知道你想與他們團聚,想與他們再也不分離……老金啊,你起來,你起來吧。」
可那個人呀,他被幾根長矛插在地上,脖頸歪折著,眼睛圓瞪著,似乎想要再看一眼豐京的方向。<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