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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周志強,他的腳傷已經完全好了,此刻正拎著張姑姑,氣憤地來討要說法。
「是你們賣的花棉襖吧,是不是,你們憑什麼賣給她花棉襖,那是我們周家的血汗錢,拿出來。」
姜笙懵了一下。
許默不知何時蹣跚到她身邊,將她擋在身後,沉聲道,「周伯伯,買賣交易講究你情我願,錢我們收了,衣服你們穿了,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問題大了,家裡本來就窮地叮噹響,還要拿十幾文錢買個花棉襖,這日子還過不過了。」周志強面色通紅,唇齒飛沫。
看得出來,他是真氣憤。
張姑姑被他雞仔似的拎著,滿臉羞悲,卻又說不出話。
「我問你,到底退不退,這衣裳,到底退不退。」周志強歇斯底里,「不退我就打死這個賤婆娘,偷家裡錢買棉襖,打死她。」
姜笙抿著嘴,心底一陣發冷。
以前她是個偷飯吃的乞兒,但自從有了哥哥們,尤其是四哥溫知允做了村裡的小郎中,鄉親對他們都挺客氣。
這年頭,誰還沒個病了。
可沒想到周家人這麼不是東西,前腳剛摒了拐杖,後腳就翻臉罵娘,不僅人壞,眼皮子還淺。
姜笙氣壞了,從懷裡掏出十個銅板就扔出去,「給你,還給你。」
只要放開張姑姑,別讓她再承受這些羞辱就行。
可沒想到周志強掃了一眼,發現只有十個銅板,又鬧騰了起來,「一件花棉襖十四文,你給我十文錢,什麼意思你。」
姜笙差點厥過去。
她的確只收了十文錢,難道要還十四文回去?
好在張姑姑開口了,「姜笙就只收了我十文錢,十文錢是對的, 是對的。」
沒想到周志強反手一個巴掌過去,將她打倒在地,「娘們家家的瞎扯什麼,人家都是十四文,就你是十文,騙鬼呢你。」
「今天要是見不到這十四文錢,我就不走了!」
他說著,竟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完全不管吸引來多少鄉親看熱鬧。
許默眉頭緊皺,他是斯文人,擅長語言攻擊,遇到這種潑皮無賴是真沒轍。
方恆倒是拎著棍子要衝上去,奈何還沒靠近,周志強就大叫,「你今兒要是敢碰我,我就賴住你們了,以後供我吃供我穿,除非你們打死我,否則別想算完。「
嚇得鄭如謙趕緊死死抱住他的腰,生怕老三一棍子惹回來個祖宗。
到這裡,事情陷入僵局。
對方太無賴,想要解決,只能自認倒霉,就當虧了四文錢。
姜笙黑著臉一陣肉痛,她前陣子做生意太順利了,如今接二連三地出現事情,似乎是在警告她,想要平穩的幸福,沒那麼容易。
罷了,也就四文錢,掏了就是。
眼看著周志強耍無賴就要勝利,長宴及時走過來,按住她胳膊,「無賴若是奏效了,以後只會更無賴。」
吃到了甜頭,以後還了得。
可不給也解決不了眼前的困境啊,難不成真要他拉著張姑姑在這裡鬧。
姜笙正納悶。
長宴已經鬆開她手,停在周志強跟前,「十四文退不了,但我可以用身上的灰棉襖換你的花棉襖,你看可行?」
周志強剛想反駁,想想這灰棉襖自己能穿,又同意了,「可以換,但是這灰棉襖你穿過了,得退我五文錢。」
這樣算下來,就是五文錢賣他個灰棉襖,還得從長宴身上扒下來。
姜笙勃然大怒,她可不允許別人欺負自己五哥。
沒想到長宴竟然同意了,並撿起地上十個銅板,數了五個遞過去。
周志強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扯對方竟然同意了,愣愣地伸出手。
十個銅板一分為二。
長宴拎起花棉襖,施施然回破廟,換下自己身上的灰棉襖,並遞交給周志強。
不能穿的花棉襖換了個能穿的灰棉襖,還得了五文錢,周志強喜不自禁,從地上爬起來,當場就把灰棉襖試穿上身。
不愧是新棉襖,就是暖和。
他樂呵呵地,抓著張姑姑往回走,「早給我買灰棉襖不就行了嗎,非買什麼花的,這灰的多好看啊,等我穿兩三年就給你。」
圍繞在村口的鄉親看沒熱鬧了,也逐漸散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姜笙氣呼呼地抓住長宴,「五哥,為什麼要給他五個銅板,為什麼要給他灰棉襖,憑什麼。」
長宴沒說話,只是看了似乎剛回來的溫知允。
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此刻對視一笑,眼底都是秘密。
姜笙還想再問,被許默拉回破廟,按在桌前。
打開小土灶,一陣香氣襲來,讓整個破廟的人都為之精神一振。
「吃吧。」許默慢條斯理。
鄭如謙眼眶含淚,方恆餓狼撲食。
被妹妹的菜糊糊荼毒了那麼久,他們終於吃到了人類能夠欣賞的美味。
大哥不愧是大哥,躺了那麼沒動彈,剛爬起來就露了這麼一手。
平日裡嬉笑打鬧的破廟難得肅靜,因為大家的嘴巴都用來吃飯,沒人講話。
飯吃到尾聲,周家急匆匆地來了人。
是周大娘,她站在破廟門口欲言又止,「小郎中……快去我們家看看吧。」
第25章 送大哥去上學
姜笙扒飯的動作一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