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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互相揭老底的兄妹倆立馬點頭,齊刷且一致。
許默嘴角輕揚,淡淡發出單音節,「嗯?」
剛剛點頭的兄妹又開始搖頭,鄭如謙又慫又精,「大哥可能有點不太合適,要不就小四吧,他是個大夫,總不會有人願意得罪大夫。」
被推出場的溫知允茫然又無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求救的目光落在小五弟身上。
「咳咳。」長宴清了清嗓子,還沒張口。
鄭如謙當機立斷,「那就交給小五了,天降大任於什麼什麼人,只有你才能承擔起這個重任!」
明明是因為他們跟廖家作對,貿然去買荔枝,極有可能被當場轟出來。
兄妹五個在這極限拉扯,推來推去。
典型的有親情,但不多。
長宴忍著笑,指向隊伍前端的小廝,「那個人,似乎有點眼熟。」
鄭如謙姜笙和溫知允都點茫然,只有許默輕輕頷首,「是趙元的書童。」
再往後兩個,是齊家的小廝,還有姚家的小廝,連經常跟在竇尚書身後的侍衛都在隊伍里。
看來十兩銀子確實是個誘惑。
鄭如謙悲憤地從懷中扯出一千兩銀票,果決又壯烈,「大哥,全仰仗你了。」
除卻姚家,其他可都是許默的人脈。
於是接下來。
趙家的小廝吞吞吐吐,「來三十斤荔枝。」
廖家負責賣貨的小二哥瞬間瞪大了眼睛。
即使嶺南荔枝已經便宜到十兩,也不是每戶人家都能幾十斤幾十斤吃的,幾百兩銀子不算少數,關鍵一天吃光也上火呀。
可趙家小廝異常堅決,「我們老爺要宴請客人,就得三十斤荔枝。」
小二哥將信將疑,但趙家好歹有個中書舍人,廖家不敢得罪,就只能老老實實裝上三十斤。
後頭的都是一斤兩斤地買,到了齊家,又是三十斤。
「我們家老爺要做荔枝宴。」這小廝面不改色,「有個遠方親戚特別愛吃荔枝。」
可廖家的荔枝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趙家拿走三十斤,零散著賣掉五十斤,現在只有二十斤了。
「二十斤就二十斤。」齊家小廝果斷付出二百兩銀。
後頭排隊的怨聲載道,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默默散去。
小二哥點頭哈腰,「十天之後還會再運一百斤,大家煩請來早,賣完可就沒了。」
其實以廖家的財力,每天運上一百斤都在能力範圍,但為了掌握高利,為了營造「此物只得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的高貴感,廖家將荔枝牢牢控制在每月三百斤。
這樣也好。
物以稀為貴,現在是,將來也是。
五十斤荔枝被齊家和趙家送到九珍坊,鄭如謙大方地挑出來十斤,分別給兩家帶走。
「這可使不得。」兩位小廝連連擺手。
鄭如謙笑地圓滑,「能買到荔枝全靠兩位哥哥幫忙,這些是九珍坊的心意,千萬得帶回去,不然我都沒臉跟我大哥交代。」
末了,又包上幾分糕點,並幾斤川渝荔枝,高高興興地送走兩位小廝。
剩下的四十斤荔枝被送到白水面作坊,由幾位姑姑姨姨去皮去核,點進桂花蜜跟乳酪塊,再放進冰窖里凍成荔枝冰。
十天後。
姚家和竇家如法炮製,收回來六十斤的荔枝。
加上第四批運的六十斤,地窖里滿滿當當,全都是荔枝與冰。
時間不緊不慢走到八月份。
秋老虎的威力更甚夏季,直灼的陽光讓百姓苦不堪言,除卻不得已奔波的,大部分人都躲在家中消暑。
喝上一碗冰酪乳,再啜兩口冷果汁,沒錢的灌點綠豆湯,倒也愜意。
二進小院裡。
姜笙縮在陰涼處,手裡捧著大師傅親手做的酥山,用五哥親自打磨出來的小木勺,舀起綿密濃郁的奶味冰沙,放進嘴裡的瞬間,所有熱浪都遠離了。
只可惜酥山綿軟不耐吃,三五口就看見了碗底子。
她磨磨蹭蹭到廚房,還沒張嘴,就收穫了張姑姑的拒絕,「女孩子吃太多冰不好,不能吃了。」
說完,收走空碗跟小木勺。
姜笙滿臉惆悵,大眼珠子從東咕嚕到西,想起地窖里的荔枝冰。
身為九珍坊的半個東家,先嘗嘗不過分吧。
「別打荔枝冰的主意。」張姑姑背著身都能猜到她的小九九,「怕你吃壞肚子是一方面,如謙也在隨時準備叫賣。」
現在,就等廖家最後一批荔枝抵達了。
同時尋找能夠幫忙大量購買的人。
姚家齊家竇家趙家都已出過面,為了不引起廖家懷疑,最好是找個新的世家。
可能信任的人脈哪裡那麼好找。
姜笙心底擔憂,跟張姑姑叮囑一聲,踏著熱浪出門,要去九珍坊看看。
剛爬進馬車,大師傅拎著一條魚迎面走來,「是姑娘嗎,中午吃魚,吃紅燒魚。」
「好嘞大師傅。」姜笙掀開小帘子,脆生生地回應,「一會就回來吃。」
熱浪實在兇猛,就這麼眨眼的功夫,頭髮都要燒焦了。
她趕緊縮回腦袋,留大師傅砰砰敲門。
馬車轟轟隆隆前行,不大會抵達目的地。
本以為這個日頭,九珍坊會瞌睡打蔫,甚至寂寥無聲,卻不想門頭熱鬧地很,好些人來來往往。<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