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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驚駭。
身後的姜笙就大叫一聲沖了過去,「大哥。」
原來是許默啊,那沒事了。
眾人長鬆一口氣,借著月色拉起許默,把他簇擁到房間。
也是這個時候,點起燭火,弟弟妹妹們才發現,他們素日裡清風霽月,即使棉布袍子也能穿地乾淨出塵的大哥竟然滿身狼狽。
臉上蹭了泥灰不說,衣裳也破破爛爛的,袖子更是被劃爛成布條,露出裡頭潔白的棉絮。
「大哥。」姜笙都快哭了,手忙腳亂地扒許默衣裳。
怔忪的人才回過神,按住妹妹的手,輕聲道,「我沒事。」
「你的衣裳都破了,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傷口。」鄭如謙也扯著嗓門,一把掀開大哥的棉襖,露出白花花的肌膚。
謝天謝地,雖然有些紅痕,但並沒有血肉翻飛的場景。
弟弟妹妹全都鬆了口氣。
許默的面頰卻帶上了幾分嫣紅,他惱羞著把衣裳蓋回去,嗔道,「老二,妹妹已經大了!」
倉稟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雖然兄妹分吃一塊糕點算不得什麼,但掀衣裳露肌膚還是要避著點妹妹,畢竟男女有別,他們親密歸親密,也要恪守底線。
一旁的姜笙懵懵懂懂地伸頭看,還不知道什麼意思。
許默又吐出一口氣,揉了揉她的小丸子頭,「我沒事,只是朱思桓給了我一個消息,讓我太過震驚。」
就在昨日,朱思桓與陶家姑娘換了庚帖,定了婚書。
在老祖宗的規矩里,他們就是未婚男女,可以互相邀請出門,也可以彼此作伴。
朱思桓與陶姑娘算得上青梅竹馬,只不過陶姑娘大他兩歲,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待,直到兩人定下來年一月的成婚日期,陶姑娘才正視這個小自己兩歲的夫婿。
下午兩人街頭閒談,朱思桓沒忍住跟陶姑娘表達了這麼多年的傾慕之情,並保證自己三年後一定會考上舉人,絕不會讓姑娘被娘家人瞧不上。
也就是這個時候,陶姑娘愕然詢問,「朱家沒有想辦法幫你考上舉人嗎?」
「想辦法?」朱思桓呆了。
什麼想辦法?
舉人不是最公平公正的考試,根本做不得假,也玩不了虛的嗎?
感謝陶姑娘沉默過後的赤誠相待,朱思桓才知道,舉人試也有猜題一說。
猜中了題目,提前背下標準答案的人就能脫穎而出,過關斬將。
這本來也算正常,誰還沒猜過試題。
但舉人試不僅有問答卷,還有大篇大篇的論題長文。
這類文章通常沒有標準答案,也不可能全都背下來,只能挑選兩篇最有可能考的,在貢院裡大肆揮毫。
有的人考了八九次才考上,可能是文采不夠,也可能是賭題沒有賭對,最後一次才瞎貓撞上死耗子,成功當上舉人。
「但這並不過分呀。」許默疑惑,「不管文章是平時做的還是貢院裡臨時做的, 都是這個人寫的,都代表了這個人的才華。」
能在貢院看到自己曾經揮毫過的試題,那可真是太幸運了。
朱思桓苦笑著搖頭,「許兄,你真的把人想的太善良了,既然都是背好賭題,一個文采普通的人會背自己的,還是背別人的?」
如果他真的能夠自己寫出篇篇好文,他還需要考前辛苦背兩篇嗎?他就不能臨場發揮,或者二次創作?
許默不是傻子,這番話如雷貫耳,洗涮掉他對科舉的傳統認識,也讓他在迷茫的前路里找到方向。
破壞掉朱志的婚事後,他一度拿捏不准該怎麼對付朱志,才能既不連累弟妹,又能報仇雪恨。
朱思桓的這番話讓他打開新世界,也讓他下定了搗毀朱志的決心。
「這件事成便成,不成也能拔出科舉中妄想靠賭題一步登天的蛀蟲。」許默沉聲道,「如果這一步還不行,那我只有拿出最後一步棋了。」
鄭如謙,姜笙,溫知允,長宴,四人全都沉默。
他們沒有敢問許默的最後一步棋是什麼,他們能感覺到,那恐怕是許默要為之拼命的辦法。
好大會子,長宴才勉強笑著打破沉默,「陶家已經知道朱志的舉人可能來之不正,還要舉人身份才能議親,也是個端著架子的世家。」
事實證明,確實是端著架子。
否則也不可能為了兩家更多的合作,為了利益,讓陶姑娘與尚是秀才的朱思桓定了親。
「再端著架子,也是豐京世家,也要面子。」許默卻想到另一個角度,「朱思桓沒有思桓公子的名號,陶家也不可能與他定親。」
就像朱家,明知道朱志的舉人很可能是賭來的,但只要這件事情曝光,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朱志。
世家啊,最看重的,不就是個名聲嗎。
許默輕抿嘴角,眼底流露出堅毅與執著。
第209章 大哥狼狽的原因
整個小院裡鴉雀無聲。
許默還以為弟弟妹妹被自己的正氣凜然感染,剛要順勢同他們講講道理與情懷。
姜笙弱弱地拽了拽他還飛著棉絮的衣角,「大哥,你還沒說你這身狼狽是怎麼弄的呢。」
許默低頭,啞然。
說起來這又得是另一個故事了。
在聽完朱思桓透露的秘辛後,許默的內心就開始活動,反覆思慮應該如何扳倒朱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