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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青竹,是許默給自己的成長標杆,是他對過往苦難的雲淡風輕,是對未來挫折的無所畏懼。
哪怕有再多風雨,吹彎了腰肢,卻吹不滅堅韌的靈魂。
「好一個青竹公子!」
不知道有誰大叫了聲,引起全場呼和。
許默循聲分辨,在人群中看見了滿臉狡黠的朱思桓。
方家跟朱家是姻親,他沒辦法站出來,但卻用自己的方式暗暗地相助著友人。
這群人吶……
許默輕笑,心頭感慨萬千。
時間一晃從四月十到了四月底,殿試迫在眉睫。
方遠的名聲在這二十日的發酵之下,已經從普通世家公子,變成了全民稱讚的天才少年,只等著他從殿試內摘下狀元。
方家也察覺到這是捧殺,努力伸手打壓,卻只壓下去小半聲音。
誰讓這世間總有自作聰明的人,他們渴望得到方家扶持,難得遇到讚美的機會,當然要努力宣傳方公子的優秀了。
無形中,敵人也變成了友人。
對此,許默只能給長宴豎起大拇指。
只是賀家還沒有動靜,讓他有幾分憂心,「若是賀家不出手,我便只能去求竇大人了。」
可竇家跟方家無冤無仇的,實在不好拉竇尚書下水。
許默的內心相當糾結。
長宴安慰他,「別著急,再等等。」
五月初。
賀家家主於上朝之際,參了方家一本,理由是方遠並非才子,卻拿得了會元頭銜,懷疑會試有貓膩,懇求天家徹查。
這消息一出,整個豐京譁然。
有感慨賀家這麼多年還記恨方家的,也有正視起方遠這會元名號的,還有家族子弟落榜,想在其中攪合點利益的。
但無論怎麼樣,這次會試結果引起了天家注意,也吸引了整個豐京的眼球。
「就是這個時候。」長宴站起身,「大哥,看你的了。」
賀家參上一本僅僅是提出質疑,真正實質性的威脅還需要許默來,他是今朝落榜生,卻又是文昌閣內有名的青竹公子,這兩點本就悖逆。
如果他再去奉天府敲個冤鼓,道出試卷並非原本呢。
在這場聲勢浩大的捧殺中,他們推著賀家幫忙,利用豐京百姓的關注,終於迎來了關鍵的時刻。
一身青衣的許默站起身,看了眼弟弟妹妹,又看了眼自己執筆的手,終於氣吞山河,一往無前。
他沒有坐馬車,就這麼徒步去了奉天府。
有相熟的人認出來,「這不是最近聲名鵲起的青竹公子麼。」
他沒有回應,依然筆直地前行。
路過中書舍人府的時候,趙元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誰勸都不回頭。
路過貧窮小巷的時候,安浚咬牙跟了上來,視死如歸。
路過禮部尚書府的時候,齊家兄妹立在牆角,死死地盯著許默的背影。
內心的天人交戰,理想與家庭的取捨,在這一刻戰鬥到極致。
在許默平靜轉身的剎那,齊淮心底的線終於繃斷,他還是那個愛國愛民的少年,他的雄心烈火不曾撲滅,他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跳躍。
他大喊著,「許兄,等我。」
第287章 擊鼓鳴冤
從二進小院到奉天府,趕車只需一炷香的路途,被少年們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他們筆直鄭重,他們一表人才,他們目不斜視。
不僅沿途的百姓被吸引,連文昌閣里的學子都忍不住綴在後頭,一探究竟。
當許默停在奉天府門前的時候,身後已經是烏壓壓大片,他看向弟弟妹妹,又沖至交友人頷首,最後舉起鼓槌,在眾目睽睽之下,敲擊起冤鼓。
一下,兩下,三下。
鼓聲低沉,如波痕蕩漾,以奉天府大門為中心,向整個豐京擴散出去。
有百姓自沉睡中驚醒,也有忙碌者抬起頭,更有人猛地站起身。
今朝以前,冤鼓還只是用來宣布縣令休息的工具,普通百姓想要告狀需要寫好狀紙,再告上衙門。
後被重大冤情震驚,改由百姓敲擊告狀,才有了「擊鼓鳴冤」的來由。
為了彰顯冤情,也為了震懾朝野,這鼓聲之大可想而知。
距離稍近的人都露出不適,姜笙也皺起小眉頭,好在有一雙手伸出來,為她捂住耳朵。
可冤鼓跟前的許默仿若未聞,沉靜敲擊。
四下,五下,六下。
鼓聲還在蕩漾,許默卻收手,將鼓槌掛了回去。
「大哥怎麼不敲了?」姜笙疑惑地抬頭。
話本子裡的人敲起來,沒個幾十下打不住。
長宴收回手,「並不是鼓聲越大,冤情才越深,大哥住手乃不願鼓聲擾民。」
敲鼓鳴冤乃不得已為之,只要能夠驚動奉天府,吸引豐京百姓的注意,就夠了。
他話音剛落,奉天府的大門就打開了。
豐京不愧是首都,辦事效率就是高。
十幾個眉目嚴肅的衙役走上前來,身後跟著個一絲不苟的老者,見到這麼多人也沒有震驚,只把目光盯准許默,「何人擊鼓,所為何事?」
許默緩緩拱手,行了個基礎的禮儀,「見過府尹大人。」
他行的這個禮可大有門道。
普通人想要告狀是要下跪的,只有拿了功名的讀書人才堂前不跪,以禮代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