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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衛眼疾手快,將她死死攔住。
「別碰我,我要我的孩子,我要看看她,十二年了……我想她,我的孩子。」廖氏涕淚滿面。
江老夫人頓悟。
難怪廖氏不肯拿出證據,反而要江家拿出證據。
她篤定了姜笙是姚家的孩子,也篤定了埋在姚家的屍骨是她懷胎七月的心頭肉。
到底是怎樣的誤解,讓廖氏如此堅定的認知。
又是誰,將她誤導至此。
江老夫人眼底升起戾氣,「開匣子。」
「姑母……」姚家家主很是心痛,「真的要開嗎?小軟她已經沉眠十二年了。」
「開。」這句是江繼祖鏗鏘的聲,「表哥,欠你的我來還,但今日,必須要給囡囡個公道。」
姚思卿也在旁邊晃了晃父親的手臂。
姚家家主眼底含淚,到底還是打開匣子,露出那小小的,成人手臂長的孩童屍骨。
旁邊廖氏哭聲愈發悽厲,傷痛入心。
檀月想起關鍵,「老夫人,還沒有請大夫。」
即使能夠通過摸骨分辨嬰孩是否足月,那也得資歷深厚的老大夫才成,他們普通人可辨不出來。
江老夫人沒說話,目光繞了圈,落在已經看呆了的兄弟四個身上。
長宴反應最快,拍了四哥一巴掌。
溫知允如夢初醒,「我,我會一些醫術,只是對於摸骨不太精通,還是請個經驗豐富的老大夫來吧。」
「好孩子,不用請別的大夫。」江老夫人溫聲道,「你可有隨身攜帶銀針?」
沉默寡言的姚家家主打了個哆嗦。
「銀針?自然是帶了。」溫知允從袖袋中掏出小布包,上頭別著足足三根銀針,「老夫人要銀針何用?」
江老夫人嘆了口氣。
沒有回答溫知允,反而提起了另一樁慘案。
十二年前姚思卿的父親也算是豐京少有的風流公子,雖娶妻生女卻依舊拈花惹草,也曾納過兩名妾侍,名喚春花秋月。
春花性子溫婉不愛爭搶,秋月性子潑辣擅長爭辯,仗著寵愛時時與姚家主母有所摩擦,最嚴重時甚至險些傷到主母。
當時江老夫人就把姚家家主喚過去狠狠叱上一番,要他好好約束秋月,莫要發生寵妾滅妻的腌臢事來。
姚家家主雖然風流但尊重姑母,當即就呵斥了秋月,又禁下她兩個月的足。
原以為妻妾就此和諧,卻不想秋月心思歹毒,竟然給姚家主母下了砒霜,導致原本健康的婦人纏綿病榻。
後來秋月被處置,姚家家主內疚關懷妻子,日子倒也和樂美善。
變故發生在姚家主母再次有孕,即將生產的時刻,竟然又有人下了毒藥,讓原本足月的孩子,生下來就成了死胎。
這個時候,姚家人才發現,真正下毒的人乃春花,秋月無辜枉死,姚家嫡次女無辜枉死,姚家主母雖然救回來,卻也沒撐多久撒手人寰。
姚家處置了春花,姚家家主也改掉脾性,再不敢拈花惹草。
可死掉的人回不來,和美的家也不復曾經。
即便到了現在,聽到這些往昔,姚家家主還是會熱淚盈眶,會滿臉內疚,會悔不當初。
人生就是這樣,行差踏錯,一步之險。
任百般悔斷腸,也不過空惆悵。
「為了姚家名聲,也為了我那不爭氣的侄子,姚家將這段故事泯滅,只對外宣稱足月的孩子短命夭折。」江老夫人深吸口氣,「可所有姚家人都知道,那個孩子是中毒而亡。」
中了毒的屍骨,即使過去十二年,也能驗出毒性。
溫知允雙眼明亮,立即拔出一根銀針,小心翼翼地試探過去。
觸之,即黑。
除了姚家父女,在場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
「這不可能。」廖氏悽厲大叫,「你們騙我,你們毒死了我的孩子,只有可能是你們對她下毒了。」
死到臨頭還嘴硬。
不見棺材不落淚。
膽小怯懦如溫知允也忍不住開口,「在娘胎里就毒死的孩子,和生下來再餵毒,屍骨所呈現的毒性是不同的。」
他捻起顏色濃郁的銀針,「觸之變色,且深如墨,說明娘胎里就已經毒入骨髓。」
再者,殺死一個嬰孩的方式有很多,掐死淹死摔死,都比餵毒藥來的便捷。
廖氏不敢再想下去,瘋狂搖頭,眼淚甩在地面,凝結成小小的泥團,「不可能的,母親不可能騙我,母親說了,我的孩子腳底有兩顆痣,姜笙渾身光滑無暇,她不可能是我的孩子,不可能。」
這個母親,當然不可能是江老夫人。
沒想到事情繞來繞去,還是繞回到廖家身上。
江繼祖握緊拳頭,看向近衛,「將禪房裡的廖家人盡數綁來,從主到仆一個都不許遺漏。」
第370章 廖氏結局
最初綁來廖家人,費盡心思找到當年的嬤嬤,是江繼祖的一點小私心。
他與廖氏夫妻多年,即使不夠恩愛也有足夠的了解,廖萍若性愚卻稱不上惡毒,當年能夠挑她做妻,也是看中她性子和善,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
對江承願更是疼愛呵護,雖目光短淺,卻是個慈母。
這樣的人,為了姐姐的女兒便要扔掉自己的孩子,怎麼都有些違背邏輯。
廖氏做的太絕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