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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呀,不應該呀。」斜陽縣令喃喃。
他動作很快,才過個元宵就把龐大山在斜陽縣行乞十年的事情扒出,原以為是這群孩子扯虎皮拉大旗,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就算不是真的,龐縣令也是在為這群乞兒撐腰。
這就難辦了。
斜陽縣令與龐縣令本是同級,真要過招,頂多也就拼個兩敗俱傷。
更何況高虎魯莽在先,真要硬碰硬,斜陽縣令只怕還碰不過龐縣令。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縣令夫人在屏風後哭哭啼啼,「老爺,我可就這麼一個弟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關押七年啊,他還要為我高家傳宗接代的呀。」
斜陽縣令被哭地頭疼,單手扶額。
好半晌,他甩下一句話,「哭什麼哭,這群孩子,不還在斜陽縣呢麼。」
俗話說強龍難壓地頭蛇。
在雲水縣,龐縣令是天。
但在斜陽縣,他才是天。
縣令夫人的哭聲驟然停下,只是握著帕子的手,卻越攥越緊,越攥越狠。
雲水縣。
跟龐縣令交代清楚以後,鄭如謙的心底就輕快許多。
來時尚需要遮掩一下龐大山的身份,這會真得了龐縣令的庇護,反而不怕露陷了。
他先是拿三兩銀子買了輛新驢車,隨後手把手教龐大山打驢車。
在雲水縣一共收了三天的菜,龐大山就練習三天。
等兩輛驢車收滿,龐大山已經能趕著驢車穩穩地跟在後頭了。
倆人快馬加鞭,打道回府。
約三四日才抵達斜陽縣。
還是老規矩,先回一趟破廟,把給家人帶的禮物留下。
龐大山有點納悶,「咱倆先把菜送去悠然居,再空車帶禮物回去不行嗎?為什麼要路過縣城,先回破廟,再把菜送回縣裡呢,這不是繞路玩嗎。」
鄭如謙抿嘴一笑,沒有說話。
等到了破廟門口,他把驢車往大樹上一栓,看了眼村子裡探頭探腦的鄉親,冷冷一笑。
昔日這群鄉親被高虎兩句話嚇破膽子,不肯賣出一棵菜。
如今他去雲水縣收來了滿車菜,自然要給鄉親們好好看看。
看清楚沒這些人的支持,他鄭如謙也能收到菜,也能賺到錢。
「二哥。」姜笙從破廟裡蹦蹦跳跳走出,「帶什麼好吃的啦。」
鄭如謙從懷裡掏出兩包糕點。
分發的時候才發現大家都不在。
「大哥和三四五去哪了?」他問。
姜笙深吸一口糕點的香氣,嫌棄道,「笨蛋二哥,大哥去上學了,三哥和張叔去山裡捕獵了,五哥陪著四哥去村里看診了。」
所以,她是留下看門的。
鄭如謙忍著笑,「那你先吃著,我帶大山去給悠然居送菜,很快就回來。」
該秀的已經秀完,是時候做正事了。
倆人走到大樹下,剛解開驢車的韁繩,就看見長宴和溫知允拎著小藥箱從村里出來。
在他們身後,還墜著幾個忸怩的婦人。
雖然鄭如謙跟村里鄉親的關係很僵,但溫知允並沒有中斷給鄉親們看診,他們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一碼歸一碼,生意可以不做,但病還是要看的。
也正因為此,村里人自認為跟鄭如謙的關係還能緩和,在高虎被雲水縣令關押以後,他們試探了幾次,終於忍不住跟在小郎中身後,想要重新把菜賣出去。
婦人停在鄭如謙跟前,努力寒暄搭話,「小謙又收菜了,你看嬸子這幾顆白菜怎麼樣啊?這剛過了年油水大,吃點白菜對身體好。」
鄭如謙低著頭沒說話。
他記得這位嬸子,年前自己上門收菜的時候,嬸子笑語晏晏卻始終不肯拿出一棵菜,在他失望而歸後還翻了個白眼。
當時他就知道了,何為世態炎涼。
「哎,你這孩子怎麼不說話。」婦人念叨幾遍始終得不到回應,有些急了,「當初俺們也不是故意不賣你菜的,實在是被逼無奈,你這小孩怎地還如此記仇。」
第46章 考前丟了學生證
明明是她不對,卻依然站在制高點。
鄭如謙嘴角緊抿,用低頭沉默應對一切。
眼看著嬸子就要急眼拍大腿。
姜笙從破廟急匆匆趕來,抱住鄭如謙胳膊,小聲勸他,「二哥何必凡夫俗子的氣,咱們做生意不就是為了賺錢,只要能賺錢,管他之前恩怨情仇。」
眼下他們是單方面從雲水縣往斜陽縣拉菜,去的時候都是空車,多少有點浪費。
要是能把斜陽縣的一部分特色菜也運送到雲水縣,多少能賺點。
姜笙剛說完,鄭如謙就想到了。
他壓下怒火,儘量平靜道,「收,但是一文錢三斤。」
今時不同往日,從前是鄭如謙求爺爺告奶奶地收菜,所以一文錢兩斤,不敢壓低價。
如今他不缺菜收,反倒是村里人想要拿菜換點錢花,就只能接受被壓價。
婦人不服氣還想嚷嚷。
鄭如謙一轉身,「嬸子不願賣就算了。」
他還不多願意收呢。
婦人敗下陣來,嘟嘟囔囔著把懷裡的菜扔進驢車。
新年剛過,大家手裡都有些短缺,過不了倆月還得收稻種,到處都是錢,菜吃不了就只能扔掉,還不如換點錢花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