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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放聲尖叫,嚇到魂不附體。
姜笙剛回頭,就被長宴捂住了眼睛。
「別看。」他壓著聲音,「回馬車裡去。」
檀月緊張地跑過來,強行將她帶進車裡。
剩下的人們匆匆趕來,看著氣息全無的江承歡。
「到底怎麼回事。」江繼祖震驚異常,「快叫大夫,大夫!」
溫知允手忙腳亂地撲過去,大喊一聲,「三哥!」
方恆心領會神,以最快的速度奔到馬車上,取來小藥箱。
止血,取藥,把脈。
江承瑜驚恐地捂住嘴巴,心底充滿害怕。
雖然譏諷很多次,也說過難聽的話,但她只是想讓江承歡離開江家,回到原本的生活里而已。
她沒有想過江承歡性格極端,更沒有想過江承歡會死。
「你呀你,是不是又亂說話了?」江承烽壓著聲音問。
到底只是十二歲的孩子,江承瑜搖著頭,眼淚開始飛濺。
面對生命的消逝,善良的人總是難以做到無動於衷。
溫知允在江承歡的身上插滿銀針,為她止血,為她正骨,為她疏通淤血,累到滿身大汗。
「小大夫,她怎麼樣?需要什麼藥物儘管說。」江繼祖的眼底難掩傷痛,「雖說江家沒有決定好要如何待她,卻也沒想過索她性命。」
溫知允點點頭沒說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孱弱地直起身,腿軟到險些站不住。
還是方恆搭了把手,溫知允才擦著汗道,「血已經止住了,能不能醒來很難確定。」
像這種摔傷,很可能是內淤血,外表看不出傷害,實則支離破碎。
更何況,她是自己跳的。
沒有生的意志,天王老子也難救回。
兄弟幾個疲憊地回到馬車上,姜笙已經托著腮在乖巧等待了。
看見四哥打哆嗦的模樣,她趕緊掏出帕子和水囊,待得溫知允略恢復些,才敢出聲詢問,「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是誰遇到危險了嗎?」
溫知允看了眼方恆,方恆看了眼鄭如謙,鄭如謙看了眼長宴。
長宴清清嗓子,笑容和煦,「是江家的那位三姑娘扭到腳了。」
「她沒事吧,可有大礙?」姜笙皺了皺眉,「只是扭到腳,為什麼哭成那樣,真是奇怪。」
「可能是女兒家嬌弱吧。」長宴面不改色,「哎呀,時間到了,我們得去接大哥了。」
對對對,貢院裡還有個考試的人呢。
姜笙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探出腦袋吆喝,「祖母,我們得先走了,我大哥要考完了,我們得保護他。」
別剛走出貢院就讓人打到鼻青臉腫。
「好孩子,你先去。」江老夫人輕笑,「走吧。」
馬車果然啟動,藏在樹木後的法門寺漸行漸遠。
姜笙餘光輕瞥,好像看見江承瑜正低著頭跟江繼祖交代什麼,有種難得的老實內疚。
等定睛再瞧,就只剩下發芽生長的草木,和愈發郁蔥的大山。
她突然理解江家為什麼要選擇在法門寺的禪房審問廖氏了,除去清靜無擾外,也能跟豐京的現實割裂開來。
就像現在越走越遠,那些喧鬧的,嘈雜的,心痛的,糾結的東西全都飄走,四個哥哥的陪伴讓她感到安心,平靜的生活不外乎此。
半個時辰後,馬車抵達貢院。
姜笙忍著飢腸轆轆,坐在車轅上等待。
等啊等,等啊等,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貢院的大門終於打開。
到底是筆直挺立的兄長,還是鼻青臉腫的兄長,她是真的很好奇嘞。
第373章 無事發生的可怕
隨著貢院大門打開,緊繃的兄長們也紛紛吐了口氣。
鄭如謙率先調侃,「不知道大哥是被打了半身的墨,還是摔了個四腳朝天。」
「也可能是個踉蹌,或者被誣陷作弊。」長宴接話。
五年前他們戰戰兢兢考童生試遇到過的招式,現在竟如此輕鬆地說出來。
只有面色微白的溫知允沉默寡言,用眼睛在人群中搜尋。
他們看見了齊淮,看見了安浚,看見了無數擦肩而過的學子,最後在人潮洶湧中找到筆直站立的許默。
少年風骨如常,既沒有被人刻意為難的狼狽,也沒有遭到算計後的慌亂,反而有種難以言表的凝重感。
他身後是兩位衙役,持著刀規避人群,將保護工作進行到底。
「沒有被為難。」姜笙高興起來,「爹爹的叮囑起作用了,方家沒有為難到大哥。」
確切說,是方遠的陽謀沒有成功,方家也沒有再使其他陰招。
可這真的是件好事嗎。
本來輕鬆地兄長們全都凝重起來,看著同樣凝重的許默辭別衙役,緩緩走過來。
「大哥。」姜笙剛準備衝過去,就被按住。
長宴單手拉著她,環視左右,只說了句,「先回家。」
兄妹陸續坐進車廂,鄭如謙順手撿起馬鞭,敲起紅鬃馬兒的屁股。
一個人坐在外頭趕車,五個人坐在裡頭商量事情,竟成了他們罕見的相處模式。
「你們,怎麼了?」姜笙察覺到不對,「大哥沒出事,不應該開心嗎?」
長宴搖了搖頭。
非也非也。
事涉世家,看東西就不能盯著淺顯的表面,而是要往深里想,往透處想。<hr>